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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哪個阮姑娘,大的小的?」
「據說是大的。」
陸嘉元聽得差點笑出聲來。封子越啊封子越,你竟也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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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箏被沸水燙到的那一刻,疼得差點兒昏過去。當時她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後續發生了什麼,就被人一路扶到了旁邊的屋子裡。
很快丫鬟們打來了涼水讓她將手整個兒泡著,還有人弄來了冰塊要給她冰敷,一時間屋子裡的人進進出出十分熱鬧。
封瀛被人領著進來的時候,阮箏正一面泡手一面跟小丫鬟說話。她聲音嬌嬌柔柔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嫵媚感,偏生一張臉明麗又嬌羞,透著點少女的可愛。
那種徘徊在女子與少女間的感覺,是一般閨秀身上少有的。且她還十分膽大,臉皮又極厚,在京城的世家女子間更是獨樹一幟。
封瀛腳還未踏進門檻,便聽到她在那兒自我吹噓:「也不知會不會留疤,我這皮膚向來麻煩,稍微磕著碰著便會留印記,用了多少秘方藥膏也不見效。」
侍候她的陸府丫鬟也附和著討她歡心:「姑娘美貌無比,皮膚白得當真少見。」
「這便是最不好的地方,受點小傷也要養許久,當真是麻煩死了。」
嘴裡說著抱怨的話,臉上可半點惱火也沒有,還將泡了涼水的手拿起來擱到光下仔細瞧著,仿佛在瞧一件極為稀有的藝術品。
此刻臨近晌午外面目頭正盛,透過指縫的間隙不僅能看到金亮色的光芒,還能看見空氣里飄浮著的細小浮塵,以及那浮塵間若隱若現的一個高大身影。
阮箏在看到封瀛的那一刻愣怔了一下,一時未曾反應過來。耳邊還留有小丫鬟輕聲地詢問聲:「姑娘可要奴婢去尋長公主過來瞧瞧您的傷勢?」
阮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虛幻的身影,嘴裡喃喃回了一句:「不必了,叫也沒用。」
小丫鬟一愣:「什麼?」
「沒什麼,我母親這會兒定在照顧我二妹,我二妹自小身子弱,我這點傷不礙事,麻煩你再幫我換盆涼水來,我再泡一會兒應該就會有了。」
她說著將抬起的手收了回來,見旁邊放著乾淨的帕子便拿起來去擦水漬。絹布一碰到傷口處,那鑽心的疼痛瞬間就令她清醒了過來。
她默默地低下頭去,強忍著沒掉眼淚。
應該是那人來了,所以她現在不能哭。她不喜歡在他眼前掉眼淚,自從第一次見他哭得很丟臉後,這一直是阮箏心頭的一根刺。
一時間還拔不掉。
封瀛在看到她低頭的一瞬間,心頭也像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只是那感覺轉瞬即逝,快到他來不及細想其中的緣由。下一刻他便大步走了進來,徑直走到了阮箏跟前。
屋裡的丫鬟們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氣氛不對,雖然她們並不知道來人是誰,但光從氣勢來判斷也知是位大人物。領著封瀛過來的小廝極為識趣兒,立馬用眼神示意她們出去。幾個人便立即擱下手中的活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屋子。
到了外頭那小廝沖她們一人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嚇得眾人不敢多嘴問一句,只當什麼也沒看到默默四散開去。
而屋子裡面,一下子便只剩下阮箏跟封瀛兩個人。前者還拿著那塊帕子,卻不敢再用力擦手上的水漬,只能輕輕地按著手背,每按一下都疼得抽一下,細小的吸氣聲聽上去當真可憐又無助。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剛才明明也不怎麼難過,不過就是燙了一下,跟被三皇子挾持差點沒命或者是得了水痘高燒不退相比,這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可她這會兒就是不太痛快,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委屈與不滿。且這不滿好像就是衝著眼前這人發的,不滿他這麼些天都沒和她見面,不滿他不像從前那樣時不時讓鴿子給她帶點什麼。
雖然每次收到字條總要罵他幾句死太監,雖然明知他人去了城外幫王爺做事,可這不滿依舊像是滿溢的水一般,漫天遍野地鋪灑開來。
她甚至想跳起來罵他幾句,但埋怨的話到了嘴邊就變了味:「你瞧你,你一來她們就都跑了。我還指著她們幫我打盆冷水呢,現在倒好都沒人侍候我了。」
這話與她想說的大相逕庭,且氣勢也弱了幾分。阮箏暗罵自己沒出息,為了挽回面子她騰地抬起頭來,故作不爽道:「你說,現在怎麼辦?」
封瀛渾然不在意,微微挑了挑眼皮:「她們不在,那就我來幫你。」
「你、你要怎麼幫?」阮箏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結巴,只是有種緊張感揮之不去。她看著封瀛從袖中拿出個白玉瓷瓶,輕輕地擱到了桌上。
「我幫你擦藥,把手伸出來。」
阮箏被他兇巴巴的語氣嚇得身子一抖,下意識地就把手縮了回去:「我不要。」
「為何不要,不是怕留疤嗎?」
「我怕疼,不想上藥。」
「那你就不怕留疤?」
阮箏被懟得一時語塞,睜大眼睛盼著他,好半天擠出一句話:「你是不是只會這一句?」
「眼下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阮箏精緻的小臉寫滿了不高興,可她也明白對方說得對。平時她也不是那麼怕疼的人,這些年為了美她也沒少給自己吃苦頭。可這會兒因為心懷怨氣,就怎麼也不想在他面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