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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只是阮茱突然得陸夫人這般一問,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畫不是她畫的,少了一片花瓣之事她也沒注意,這會兒猛地被人問起竟有些答不上來。

    最後還是長公主出來替她解了圍,說不過是小女兒家的巧思罷了,畫這畫時正巧家中園內的荷花池開了幾朵花,有一朵被鳥叼去了一片花瓣。

    「她怕是看到了,便這般畫了。」

    陸夫人未置可否,面上依舊帶著和善的笑意,心中卻浮起了往昔的幾分記憶。

    她兒時有一最親密的玩伴江瑩,那會兒她便最愛這般畫蓮花。她總是追著問緣由,有一日明艷的少女便頗為老成地告訴她:「人生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我如今過得這般好,只怕有一日會遭點什麼。少一片花瓣便沒那麼完美,說不定是更好的事兒。」

    當時的陸夫人哪裡懂這些東西,只覺得這閨蜜著實多慮。可她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江瑩所說的話竟會成真,如今她人在何處又是生是死呢?

    陸夫人神情一黯,顯出幾分惆悵來。

    說起來當年她懷嘉兒時還曾與瑩兒說好,若來日兩人得了一子一女,便要令他們結為夫妻。如今這事兒只怕是不成了。

    陸老夫人未曾注意到兒媳的神情,依舊在同長公主說著什麼。阮茱則已坐到了姐姐身邊,因得了一番誇讚此刻素白的小臉上少見得露出一絲紅暈來。

    阮箏見她走過自己身邊時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不由暗暗發笑。

    宴廳內正熱鬧地說笑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突然走了進來,衝著陸老夫人和陸夫人行了一禮,隨即朗聲道:「老夫人,前頭老爺著人來稟,說慎親王與恭親王皆來了府上,要為老夫人賀壽。」

    此言一出像是在廳內投了一枚響炮,瞬間諸人皆鴉雀無聲。

    慎親王,那不就是攝政王封瀛嗎?所有人都嚇得趕緊起身,一時間竟都有些手忙腳亂。

    阮箏也跟著站起身來,卻在抬頭的剎那注意到妹妹臉上的紅暈更甚了。

    這是何故,難不成妹妹竟是看中了某位王爺?

    -

    風波堂內陸嘉元讓人給兩位王爺上了茶,待人下去後主動上前給兩人行了個抱拳禮,看得恭親王樂不可吱。

    「皇兄你看他這做派,十成十地裝腔作勢,這屋裡就咱們三人,他還來這一套虛的。」

    封瀛隨意地往椅子裡一靠,悠閒地喝著手中那杯茶,目光在陸嘉元身上淡淡一掃便斂了下去,隨即慢悠悠地拿茶蓋撇著杯中的浮沫,理都不理那人。

    恭親王雖沒他這般無情,可也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搞得陸嘉元不上不下,一臉尷尬地望向封瀛,眼見他當真沒有理自己的意思,於是氣鼓鼓地收回手直起腰,抱怨道:「子越你待我未免也太狠了點,我這才從西北苦寒之地趕回來,你連句謝都沒有。我是為了誰才去那兒吹冷風吃黃沙的?」

    封瀛依舊不看他,抿口茶道:「為了社稷。」

    陸嘉元叫他懟得無話可說,氣了片刻自己先笑了:「好你個封子越,當真是翻臉無情。」

    話是這麼說可語氣里半點不悅也無,最後還哈哈大笑了幾聲,轉而跟恭親王抱怨起了西北之行的種種不易。

    「路難行飯難吃,連個可心的人都沒有,當真是要悶死我。」

    恭親王頗為同情地點頭:「是啊,聽說你一走一個月,明月樓里的春蘭秋竹兩位姑娘對你思念得緊啊。」

    陸嘉元眼前一亮:「王爺這是見過她倆了?說起來我自打回來後便被父親拘在家中,都不得空去聽她倆唱曲。她倆如今怎麼樣,過得可還好?」

    「放心,有本王照應著,總是差不了。」

    「那我可要謝過王爺了。」

    封瀛聽他倆一說起煙花柳巷之事便津津樂道,不由皺起了眉輕咳一聲。陸嘉元多少有點懼怕,趕緊沖恭親王擠眉弄眼示意他先收口。

    恭親王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刺啦一聲甩開手中的摺扇,露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沖封瀛道:「皇兄你這人當真是無趣。你自個兒過得跟廟裡的和尚似的,還要為弟跟著你一樣?不成不成,人生在世享樂二字,我可不當那古板又無趣之人,連上明月樓喝酒都崩著一張臉,嚇得姑娘們琵琶弦都斷了好幾根,那也太無趣了。」

    陸嘉元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顯然是想到了先前封瀛因公事去煙花之地時的模樣與做派。別說當真是臉黑得嚇人,半點憐香惜玉都無,拿姑娘們都當西北的契丹鮮卑人,恨不得殺而快之。

    「當真是暴殄天物啊。」

    陸嘉元感嘆了一聲,這才發現封瀛凌厲的目光不知何時掃了過來,害他只覺脖子一緊,灰溜溜就往恭親王身後躲。

    恭親王便當起了和事佬:「皇兄你多少給他點面子,今日咱們好歹是來賀壽的,嘉元可是陸老太太最中意的孫子,你可別把人嚇壞了。」

    陸嘉元聽著這話總覺得何處有點怪異,卻又說不上來,正不知該不該接時,便聽恭親王又不懷好意地打趣封瀛:「只是我倒好奇,你這人向來不愛湊熱鬧,像這種場面備一份厚禮送來也便是了,怎還親自跑了一趟?」

    不僅自己來了,還把他也給捎帶上了,所以恭親王怎麼想都覺得他意有所圖,且圖謀之事還與自己有關。

    他是最了解自己這位六皇兄的,哪裡是會在意人情世故之人。就算他與陸嘉元交好,那又何苦拉上自己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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