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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這說的是三皇子夫婦及諸子女的喪葬事宜。三皇子本是皇子,但他謀逆造反自是入不了皇陵。而李氏乃是三皇子妃的母家,封瀛令他隨李氏葬入祖墳算是格外開恩,也是念了舊情。
自古以來謀逆者無不是碎屍萬斷扔入亂葬崗餵狗的下場,三皇子能得了全屍還有個正經的墓陵給予他,完全是封瀛念在兩人自小一起長大的情份上。
韓逸聽了這話點頭應是,趁機又提了另一樁事情:「還有一事殿下,三皇子母家楚家有一男丁這月剛滿十四,他家中長輩皆已入獄待斬,女子不日也要發配邊疆為奴,此子自小身子孱弱且年幼,其家人想求一個恩典留他一條性命……」
韓逸話未說完,便見封瀛一道透著涼意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嚇得他身子一凜不敢再說下去。緊接著他便聽到封瀛冰冷開口道:「本朝律法還要本王背與你聽嗎?」
「不敢,屬下明白。」
謀逆乃是諸九族的大罪,除了三皇子父族一系乃是皇族依例除去外,其餘諸人無一倖免。凡是年滿十四歲男子皆要問斬,女子則皆沒入賤籍為奴。
律法便是律法,韓逸一下子便明白了封瀛的意思,神情一凜道:「屬於這就去辦。」
說完他快速退下,急於想離開這個令他窒息害怕的地方。走到門口時與外頭風風火火趕來的孟朗撞在了一起。後者身形高壯,扯了韓逸一把後邊往屋內走邊大聲道:「殿下,皇上來了。」
他說起皇帝時語氣平常,便像是在說一個普通百姓那般簡單,半點沒將這黃口小兒放在眼裡。對他來說這世上唯一的主子便是封瀛,其餘人皆是管他死活的心思。
只是他這一嚷,韓逸便也聽到了,他好奇地站定了回頭問道:「你說皇上來了?」
「正是,這會兒已經進園了。就帶了他身邊的小太監自忠,怕是一會兒便要到了。」
他這大嗓門一吼裡頭端坐的封瀛自然也聽到了,不等他進來回話便提袍走了出來,見到他便問:「皇上此刻何處?」
孟朗隨手一指:「大約便在那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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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忠此刻當真是後悔極了,自打跟著小皇帝出了皇宮他便一直戰戰兢兢渾身發抖,生怕哪裡出了差錯把自己腦袋給賠進去。
皇上也不知怎麼了,這兩天總想方設法偷溜出宮,今日終於被他逮著個機會帶著自己一起出宮來,一上馬車便直奔這清漪園而來。
自忠心知肚明小皇帝是要來看誰,也盼著阮姑娘趕緊跟皇帝大婚。只是這偷溜出宮的事情一旦被發現,太后那邊尚且可以求情過關,可萬一叫攝政王知道了……
自忠當真是怕得厲害,進了園子便一直試著說服小皇帝趕緊走:「要不皇上咱們還是回去吧。阮姑娘還在病中,您等她大好了再來看也不遲啊。」
封汲瞪他一眼:「便是要病中才好探望,病都好了還探望什麼?這道理你不懂?」
自忠當然懂,可他更懂這事兒被人發現的後果。皇帝自然不怕,大不了挨頓訓,可他怎麼板,輕則挨板子重則掉腦袋。
一想到這裡自忠欲哭無淚。
封汲被他的苦瓜臉搞得十分不悅,本就糟糕的心情愈發火冒三丈:「如今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的都只知道陽奉陰違,成日裡拿我當小孩子哄是吧。你們這些狗奴才是這樣,他封瀛也是這樣。說什麼劉長墨未得過水痘不宜來清漪園,朕看他就是故意的,反正朕要做點什麼他從來都是反對,那我便索性不管他,自個兒拿主意得了。」
封瀛不讓他出宮他就偏要出,不讓他見阮箏他也非得見不可。
封汲想著不由加快了腳步。只是眼看著快要走到阮箏養病的園子前,突然不知從何處伸出來一隻胳膊,直接攔住了他的去路。
封瀛一來立即遮擋了他面前一大片的陽光,封汲只覺眼前一暗,連心也跟著暗了下來。
不光他覺得暗,小太監自忠更是只覺五雷轟頂,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尿出來。為什麼大白天的攝政王會在清漪園中,他這是日夜都住在這裡了嗎?
封汲也是大吃一驚,站定後喃喃地開口道:「皇、皇兄?」
封瀛掃他一眼:「皇上既認我這個皇兄,便請立即回宮才好。」
「我、我……待我見了阮箏後便走。」
「她還在病中,不宜與皇上見面。」
「我只看她一眼不吵她養病,怎麼,我是皇帝還不能見個想見之人?」
封汲氣極,一對上封瀛連自我稱呼都改了,方才還對著自忠朕來朕去的,這會兒已是忘到了九霄雲外。
大約在他心裡這個皇帝本就不該他來當,他既當著名不正言不順,便也缺了幾分底氣。
只是封瀛當真是半點面子都不給,側身一閃便將他攔了個嚴實,氣得封汲一口氣上不來怒火直衝腦門,想也沒想就沖封瀛伸出手去。
於是乎屋內的阮箏很快就得了個了不得的消息,宮女寶蟬急匆匆進屋向她稟告:「不好了阮姑娘,有、有人在咱們院門口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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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蟬也是聽說,起先並不知道何人在院門口動手。等稟告了阮箏和她一起出門去看時,才想起來抓個人過來問問。
被她抓住的小太監這會兒臉色已然慘白,抖抖嗦嗦在她耳邊低語:「是、是皇上和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