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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幾個宮女同時長出一口氣,又帶了幾絲失落走了出去。為首的是她們這一行人的管事宮女,名叫玉珠,入宮時間最長生得也最為美貌。她走回房門還回頭戀戀不捨得地望了一眼,身邊就有姐妹過來輕輕捅了捅她:「玉珠姐姐快別看了,回頭惹王爺生氣。」

    玉珠卻是心有不甘。難得見封瀛一面,還是離得這麼近,雖說他積威甚重令人膽寒,可她還是想多看兩眼。結果就這麼被人趕了出來,她實在有些懊惱。

    攝政王是這天下最尊貴的男子,她們中哪一個不想攀高枝兒。可偏偏他誰都沒看上,卻冒著危險留下來陪阮姑娘。

    阮姑娘得的那個病會傳染,回頭萬一王爺染病可如何是好。

    玉珠剎時間恨不得衝進去提醒一二,卻被一直守在門口的王充叫住。王充在門外聽到了些許動靜,好奇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便跟玉珠打聽。

    玉珠看在他是禁軍頭領的份上客氣了幾分,當下斂了心神柔聲回了句:「阮姑娘不肯吃藥,王爺在想辦法。」

    最好的辦法便是直接拿碗灌。玉珠突然覺得阮箏既然這麼敬酒不吃吃罰酒,便該這麼對她才好。

    帶著一肚子的妒恨,玉珠和其他人退到了旁邊的廂房。

    -

    房內,阮箏梗著脖子不理會那人,恨恨得將頭撇到了一邊。

    她不想見那人,可手腳皆動彈不得,只能蜷縮著身子靠在床頭。因手被布條綁在了床架上,她都不能自由挪動身子,虛弱地靠在那裡又委屈又難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過了一會兒她眼眶微濕,差點兒掉下淚來。只是不同於以往惹人可憐的哭泣,這回是當真被傷了心,一個人默默地在那兒難過。又覺得當著他的面哭十分丟人,想抬手去擦眼睛卻夠不著,得探著腦袋往前再行。

    這下子阮箏實在控制不住,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下來。

    她不想讓人看見,只能把頭埋進了手裡,死死地咬著唇不出聲。那瘦弱的身形配上微微顫動的身子,便是心腸再硬的人也要軟了。

    可不知為什麼,她知道那個死太監是絕不會有任何憐香惜玉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正在那兒一個人傷心呢,便聽一聲冷冰冰的話語在耳邊炸開:「喝藥。」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著實無情至極。阮箏氣極悶聲頂了他一句:「不喝。」

    「不喝便要一直難受著。」

    「那也與你無關。我被這麼綁著,就算喝再多藥也不會好受。」

    阮箏生氣地發泄了一通,說出這番話後心裡的鬱結便舒解了幾分。她也並未不想吃藥,不吃藥病就好不了,好不了不僅會一直這麼癢著,只怕連小命都要堪憂。

    可她就是拉不下那張臉來面對那個人,尤其是剛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他,這會兒怎能輕易握手言和。

    她小姑娘性子犯了,說什麼也不肯抬頭。心裡琢磨著這人會不會生氣地直接拂袖而去,沒想到過了片刻似乎隱約聽到了一絲嘆息聲。

    這屋裡就他們兩人,不是她嘆的氣便是另一人。阮箏被這一聲勾起了好奇心,悄悄露出一點眼睛想要偷看,卻發現對方正在拿著碗在吹那碗藥,神色平靜如常。

    難不成方才是她耳背聽錯了?

    阮箏正愣神間,就聽對方又道:「這藥里加了生地天冬白蘚皮等幾味止癢的藥,你喝了便會好受些。」

    「當真?」

    阮箏問出口後才驚覺得自己有些猴急,訕訕地把頭又低了下去。不過這一回她沒有再把腦袋埋起來,一聽說那藥能止癢,她便極其想喝上一口。

    只是她現在這樣如何能喝,於是她又想讓他替自己解布條:「不如還是替我解了吧,省得再叫人進來侍候我喝藥。宮女姐姐們日日服侍我也挺辛苦,我不想讓她們再添勞累。」

    封瀛一聽便知她打的什麼主意,對她這種冠冕堂皇之話早已習以為常。他淡然搖頭,回了一句:「不必,我幫你便是。」

    「你要餵我吃藥?」

    「有何不可?」封瀛眼眉一挑露出幾絲駭人的氣息來,嚇得阮箏立即閉嘴連連點頭。

    自然是可以的,他這麼凶,還有什麼事是不可以的。連三皇子都怕他,這世上還能有鎮得住他的人嗎?

    阮箏突然懷疑,他這麼凶真的能在攝政王身邊當內侍,這渾身上下哪有一點當奴才的自覺,簡直是比主子還要主子。

    攝政王把這麼個祖宗留在身邊,不覺得糟心嗎?

    但很快阮箏就發現糟心的只怕不是攝政王而是她自己。那人說是餵她喝藥,當真便直接餵了起來。捨棄了那小小的湯匙,直接將碗抵在了她嘴邊,沉聲吩咐道:「喝。」

    隨即阮箏便感覺唇齒間浮起一絲苦意,剛一張嘴藥汁便不停地往她嘴裡流。無奈她只能拼命往肚裡咽,很快那藥碗便見了底。

    阮箏不悅地瞪著他:「你平時便是這麼餵人喝藥的,不怕將人嗆死?」

    封瀛將碗擱在一旁,不在意地掃她一眼:「這般快一些,也沒那麼苦。」

    不苦嗎?明明就苦極了,苦得她什麼話都不想再說,只想靠在床頭好好地歇息一番。

    也不知是罵人罵累了還是這藥里放了助眠的藥材,阮箏喝完藥後便有了困意,本只想靠著休息一番,最後竟莫名睡了過去。

    一閉上眼她便失去了知覺,也不知被她罵的那個男人什麼時候走到了床邊,輕輕替她解了綁在床架上的布條,令她身體慢慢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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