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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她邊說邊湊了上去,正巧封瀛也皺眉低下頭來,兩人的眉眼瞬間便靠得極近。
屋內靜默一片,只剩彼此起伏的呼吸聲漸漸交織在了一處。封瀛聞著對方身上淡而悠長的女子香氣,眉頭微微一皺。
阮箏還當他依舊沒看到,恨不得將整張臉湊到他眼睛底下。正要再往前時,卻見封瀛突然站直身子,負手側了半邊身子。
像是在看外頭的夜色,他寬大的袍袖帶起了一陣細小的涼風,和著他略帶冷意的聲音在屋內瀰漫開來:「時日久了,那疤早已沒了。」
「那疤是沒了,可你那箭要是差那麼一丁點兒,我的臉便當真毀了。我這會兒想起來還後怕得很。你也知我們女子的臉是最為要緊的東西,出不得半點差錯。記得小時候祖母同我講過,族叔家有個堂姐兒時不小心弄傷了臉,雖是才情出眾惠質蘭心,終究也沒能說上個好姻緣。」
說起這個阮箏還頗為遺憾。這世間的人對女子當真苛刻。男子不必容顏出眾,只消能背幾首歪詩便能得個才子的名頭,還能哄騙一堆不知情的小姑娘。
就是那個顧鴻,若是南國公府不倒,即便他臉上有疤只要他還是世子,便不愁說不到好親事。
可她那個堂姐縱是才情滿腹家世也不低,但因臉上落了疤最後只能嫁與一個看莊子的白丁為繼室,一生孤苦飄零過得極為不順。
那道疤長在男子還是女子臉上,差別實在太大。
阮箏越想越覺得不忿,忍不住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反正你們男子,終究只是看女子的臉孔罷了。我再有本事若是沒了這麼張臉,只怕也得出家當姑子。」
封瀛聞聲嗤笑一聲,頗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當什麼姑子,若真有這樣的事,我娶你便是。」
阮箏聽得一愣,一時間被他睥睨天下般的氣勢震住,竟忘了他是個什麼身份的人。當時她望著站在窗邊側身而立的人,只覺他身形極為高大,那股子迫人的氣勢迎面而來,壓得她說不出一個「不」字。
有那麼幾許阮箏甚至有一種,嫁與他也是一件極為不錯之事的錯覺。那般的眉眼那樣的身手,雖是個內侍卻當真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便是宮裡九五至尊的天子,只怕都沒有他這份氣度與傲然。
心裡小小的情緒波動了幾分,只是很快她便又回過神來。為了掩飾莫名的羞澀,她故意裝出不在意的樣子回了一句:「那可不成,我可不跟你對食。我好歹也是侯府的大小姐,豈能做這種……」
話沒說完便覺眼前一暗,那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又走回到了她的床前,因背著燭火整個人掩映在黑暗中,猶如一頭蟄伏的野獸。
「這種什麼?」
阮箏被他嚇了一跳,趕緊裝頭暈裝頭疼,哼哼唧唧又躺了下去,嘴裡不不住嚷著害怕之類的話。封瀛明知她是裝的卻也沒再逼問下去,只輕笑一聲便拂袖而去。
望著他出門的身影,阮箏不由長出一口氣。方才她真覺得他會發脾氣,是她說的話太過分惹惱了他嗎?
他若不是個內侍那該有多好,哪怕他只是一個王府的侍衛,阮箏看在那副皮囊的份上,說不準也會願意下嫁。
如今也只能是一聲惋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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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箏在封瀛走後便又睡了過去,整個皇宮鬧騰了幾個時辰後,終於也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只是封瀛還未曾歇下,徹夜都在追查三皇子及其同黨的下落,那一夜的京城多少人家突然從雲端跌落,從前高高在上的勛貴官員,頃刻間便淪為了階下囚。有人想逃走被當場射殺,也有人因害怕而自行了斷,從前盼著跟了三皇子從此加官進爵的人一夜夢碎,轉眼跌入了人間地獄中。
落到了攝政王封瀛手中,那便別想再有好的下場。三皇子一族自是不必說,按律十四歲以上男子皆要問斬,女子也要充為官奴落入賤籍。聽說三皇子妃在得知三皇子事敗後,直接領著清容郡主在屋裡上吊自殺。
郡主年輕不願死,哭著求著讓王妃放過她,王妃卻極為下得了狠心,直接出手一條白凌將郡主生生勒死,隨即又用這條白綾將自己吊死在了房樑上。
她是聰明人,這樣的結局比起為奴為婢好上百倍,至少還能留有最後的一絲體面。
三皇子誠親王這一支,就此便在大鄴的史書上被徹底抹去,再也不留一絲痕跡。
到了此刻皇城內外的官員和權貴,才又一次見識到了傳說中的攝政王封瀛出手是何等的狠辣與無情。
阮箏一夜好夢,對這些事兒一無所知。她只知道明明睡了許久,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卻莫名發起燒來。
她病了,病情來勢洶洶,一時竟是無法阻擋。
第25章 欺負人 阮姑娘說、說她還要。
慈寧宮內上上下下都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一大早太醫院院正就領著幾位太醫進了大殿, 太后、皇上乃至攝政王都在殿內。殿外之人不知他們在裡面商議何事,一時間人心惶惶,只怕昨晚的禍事再重演。
三皇子叛變雖只是頃刻間的事情, 但還是把宮裡的人嚇得不輕。好在消失多日的攝政王及時趕回來坐鎮, 讓所有人的心都安定了幾分。攝政王做事雷厲風行且說一不二,聽說昨晚不過一夜已是□□, 抄了大大小小無數的宅院,但凡與三皇子有一點聯繫的人家輕則過堂審問, 重則直接抄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