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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他從前向來對阮箏平平不是嗎?
長公主哪裡知道,阮箏今日這裝扮是正巧對了富平侯的胃口。她年歲既長,如今容顏嬌麗像足了當年的江氏,而這一身素淨裝扮更有其母年輕時的韻味。富平侯一看到她便想到當年自己與江氏鶼鰈情深的畫面,哪裡還捨得責怪女兒一句。
更何況如今聽來,只怕那群惡狗跟顧鴻那個紈絝脫不了干係。他這是害人不成終害己,當真是活該。
長公主眼看形勢大變還想再說兩句,一抬眼卻對上了女兒阮茱的眼神。後者沖她微微搖了搖頭,長公主雖心有不甘,卻也沒再開口。
恰好富平侯又再次開口,這次話語間明顯對南國公夫人上門哭訴一事表達了不滿:「……自己沒管束好畜牲傷了人,卻來賴我們箏兒,他們若再這般胡攪蠻纏,我便要去找陛下說理去。」
當今皇帝不過是個黃毛小兒,一旦碰上底下勛貴爭吵不休如何應付得來。到時候少不得要當和事佬,兩邊安撫一番還把這事兒捅出去丟臉。
長公主一想到這怕是會影響阮茱,更是歇了攛掇丈夫的心。只是剛才富平侯那聲「畜牲」聽著像是罵狗,可怎麼又像是指桑罵槐呢。
長公主頭疼得由許媽媽扶回了房,想起臨走時丈夫埋怨她給大女兒找了這麼一戶人家結親,便愈發胸口滯悶。
她有些不放心地問許媽媽:「箏丫頭在山上的時候當真沒有去找那人?」
許媽媽替她捏著肩膀安撫道:「沒有,田婆子回來說了,統共出去了三回,都是去替老夫人找大夫的。老夫人身子不好,箏丫頭似乎很著急。」
「裝模作樣罷了。」
長公主一想到多年跟她作對的老妖婆命不久矣,心情不免又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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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箏回屋後卸下了手上的紗布,坐在妝檯前替自己梳頭,一面看著鏡中的臉龐一面平復著心中的情緒。
今日這番戲演得當真是累,她本不是那種柔弱美人樣,平日裡向來明艷恣意。今日卻不得不扮委屈裝可憐,才將本就不是她的錯撇得一乾二淨。
想想也是心累,活在這個家裡頭,對著父親母親都要頗用心機方能活得好活得舒心,遠不如外頭平民百姓家來得輕鬆。
她自小便是這樣,為得父母寵愛總要戴著個面具生活,生生練就了一張巧嘴,知道對著什麼人該說什麼話,什麼情況該用什麼法子來面對。什麼裝乖賣傻,什麼口甜嘴乖,無非都是她保護自己的利器。
從前拿長公主當親生母親看待,即便整日討好於她心境也是不同。如今得了祖母暗示心下瞭然,她再說那些話的時候便有了幾分違心感。
只是她如今還不能與長公主硬碰硬,那樣於自己沒半分好處。唯有討巧賣乖些,用一張甜嘴替自己的往後鋪路,待得來日嫁個如意郎君,才能真正脫離這侯府的掌控。
一想到嫁人自然要想到私印,阮箏原本不錯的心緒又變得糾結起來。那日在密雲山莊的竹屋內,那人吩咐她時說的那些話言猶在耳。
「替我辦件差事,事成之後這印便會還你。」
他說得坦蕩又直接,卻把阮箏嚇得七上八下,當即便問:「什麼事,莫不是傷天害理之事?」
男人當下便瞥了她一眼,那一眼極富威懾力,嚇得阮箏立馬閉嘴。他沖她一擺手:「只是尋常小事。」
他話是這麼說,阮箏卻愈發忐忑,心道若真只是小事又如何需要她去做。可她不敢再出言反駁,對著這麼個明知不算男人的男子,她卻懼怕得很。仿佛他比這天地間任何一個男子都更為頂天立地,只消一個眼神便能睥睨天下。
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怕一個閹人,阮箏無力撫額。
她卸了珠釵上床躺了一會兒,生怕做夢又不敢當真睡著,結果後來撐不住迷糊得快要閉眼時,又聽白蘇過來在她耳邊小聲道:「姑娘,咱們抓住了一隻鴿子。」
阮箏愣了一瞬間立即起身,隨即便看到青黛抱著個鴿子站在房內。那鴿子極乖的樣子,與其說是被抓的,倒不如說是它自個兒過來的。
阮箏看到它腳下繫著的信筒立即明白了過來,下床走近了抽出信筒內的字條,又令青黛將鴿子放了。
兩個丫頭跟了她許久自然會看眼色,見她神色凝重立即放了鴿子關緊門窗,青黛自去門口守著,獨留白蘇陪在阮箏身邊。
阮箏走到燈下展開那紙團,只見上面只寫了一行字,細看是南胡街的一處民宅。那牽絲勁挺的筆鋒讓阮箏一下子就想到那張臉。
這字與他那不怒自危的氣勢倒是十分相配。
想起回來前他對自己的吩咐,阮箏不敢怠慢,立馬就著人準備了上門一應該有的隨禮,然後吩咐白蘇明日替自己跑一趟。
那男人讓她幫著照顧一人,送物送藥缺什麼便給什麼,銀錢自有他來支付。阮箏摸不透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便只能照做。
只是沒想到第二日白蘇帶著東西上門,卻是吃了個閉門羹。
第13章 外男 長得好看又如何,心思壞透了……
晌午時分,阮箏用過午膳打算去塌上躺一會兒。她一面拆耳環一面聽白蘇在旁邊和她稟報早上出門的事兒。
聽得白蘇連門兒都沒進,東西也沒送進去,阮箏不由皺起了眉頭。
白蘇說完早上的情景又問了一句:「姑娘,這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