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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1:38 作者: 褚知白
    「阿姐這段時日,看來果真是跟著你師門的崔辛夷學壞了。」

    聽他一提到崔辛夷,方南書的眼睫微微一顫。雖她與侯鏡箔有一段舊情,他們相處過十幾年,侯鏡箔在她面前一直表現出來的,都是最溫順乖巧的一面,最出格的,也不過是他替她出謀劃策,反擊欺負她的人。

    時至今日,她像是才認清了這個人。

    雖意外,但跟當初他拋棄她,選擇了無情劍道相比,已經算不了什麼了。一個反覆無常的人,再有其他的變化,她也不會比他第一次改變的時候更驚訝了。

    方南書一時猜不到他的心思,也不明白他為何要將她擄到魔宮。

    她心裡卻對三師妹和師父擔心無比,望著侯鏡箔,道:「阿箔,我們過去也相依為命過十幾年,也有過那麼多年的情分。你如今為何成了眼下這副模樣?九淵眾師長過去對你期許莫高,你怎麼忍心對我師父動手的?」

    方南書說這話時用的是淚腔,一出口,襯得整個宮殿便更靜了。

    眾侍女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侯鏡箔的視線與方南書含淚的一雙眸撞上,也沉默了。他向來是知道方南書雖性子軟,但卻不是個蠢的。她此時才問出自己最關心的東西,一半是真情,一半是欲以情動他。

    她在試探,試探他將她擄回魔宮,到底是不是還念及著往日的情分。以前,他在她心中便是最重要的,可現在,他們之間的情分,也成了她為了別人可以利用的東西了。

    侯鏡箔卻突兀地笑了一聲,目光瞥向地上瑟瑟發抖的侍女們:「阿姐是想知道外面的情況,想知道我帶著魔族攻打五洲,打下了幾城幾洲,又屠了幾宗幾派?想知道你師門五人,死了幾個?」

    侍女們像是意識到了侯鏡箔那道壓迫性的目光,身子伏得更低了。

    「若是阿姐肯答應我,為我做些什麼,阿箔自然是知無不言。」

    方南書蹙眉:「你想要我幹什麼?」

    侯鏡箔輕輕笑了一聲:「我想看阿姐親自動手殺了這些侍女。」

    方南書難以置信看向侯鏡箔,又看向地下的侍女們,臉色白了白。侯鏡箔如何處置他魔宮的侍女們,皆與她無關,可是若是讓她親自動手,殺的還是在她看來並不至於死罪的人……

    聽此,侍女們忙又開始連連磕頭,向侯鏡箔和方南書求情。

    「魔主,夫人,是奴等不長眼,夫人就再給奴一次機會吧……」

    有侍女爬到了方南書的腳邊,攥住了她的裙角,抬起一張淚痕滿布的臉,苦苦哀求:「夫人,奴再也不敢了,求求夫人救奴一命吧……」

    侯鏡箔見狀,皺了皺眉,那侍女立即狠狠摔了出去,頭一歪,便斷了氣。

    其餘侍女又嚇得抖了抖,噤了聲。

    侯鏡箔微微一笑,道:「什麼腌臢東西,也敢碰我的阿姐。」

    方南書不言不語看著這一幕。

    侯鏡箔見她不說話,又接著道:「阿姐不說話,莫不是憐憫這些侍女?阿姐可知道,這些魔宮的侍女,個個都繼承了魔族的凶性。每日魔宮裡被她們勾心鬥角害死的侍女,少說也有十幾個,你以為她們能順利來到阿姐的宮殿做事,手上就一點兒血都沒沾?」

    「在魔宮是如此,在修真界其實一直也都是如此,只是阿姐向來運氣好,即便離開方家,遇到的師長也都是待阿姐如珠似寶之人,少見這些最髒的東西罷了。」

    侯鏡箔拿出了一把長劍,抓住了女子修長白皙的一隻手,掰開她的手指,將劍塞進了她的手裡,湊近她的耳朵,道:「今日阿姐若不動手,放過了這些侍女,必將養虎為患,改日淪為劍下魂的,可就是阿姐了。」

    方南書黑黝黝的一雙眸子看著他:「你非要如此嗎?」

    侯鏡箔又笑:「是阿姐想同我做這個交易的。阿姐若不殺她們,那便留在我的魔宮殿,安心當我的夫人,再也不要管九淵那些事了。」

    方南書垂眸,掩下了眼中的思量,再抬眸時,已經拿起了手中的劍,站起了身,向那瑟瑟發抖的侍女走去。

    她的劍劍尖隨意抵在了一位侍女的喉嚨上。

    那侍女已經被嚇得逼出了眼淚,一雙淚眼帶著乞求看著方南書。可是方南書的一雙眼睛帶著冷意,她心中一涼,以為自己再無生還的希望,終於閉上了眼睛等死。

    只聽「哐當」一聲,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她睜開眼,看到方才抵著她的那把劍已經從方南書的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

    方南書道:「換一個條件,這個我做不來。」

    侯鏡箔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她的身邊,將劍撿了起來,又塞進了她的手裡。他站在她身側,握著她的手,一劍捅進了那個侍女心窩中。

    只聽「噗嗤」一聲,那個侍女雙眼圓瞪,直直倒了過去。

    方南書也愣在了原地,反應過來,她強制想要掙扎出來,可侯鏡箔用的力氣很大,絲毫不鬆開,直到他將這群侍女統統都殺了。

    殷紅的血流滿了整個劍身,血腥味瀰漫在人的鼻端,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不少侍女的屍體。

    方南書終於從侯鏡箔手中掙扎了出來,劍也在他們掙扎的過程中掉到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回頭看著侯鏡箔,道:「瘋子!」

    侯鏡箔嘴角微微翹起,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拿出了一塊手帕,細細擦掉方南書和他手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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