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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1:38 作者: 褚知白
她這句話說得突兀,讓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崔韜卻看了她一眼,聲音重了些:「夫人。」
他又轉頭對張闌清道:「夫人不過是不舍辛夷,為人父母的都是這樣,再多給她幾天,到時候她也是這番說辭。」
張闌清看向了崔辛夷,少女一直微微垂著頭,目光好似落在了離自己不遠處的地面上。
他最是了解崔辛夷,若是按照她一貫的做法,想要直接走便會順著崔韜說話,不會是這樣默不作聲,任由事態發展的姿態。
他開口道:「既然夫人不舍,那便多留一日吧。」
話音一落,崔辛夷只是抬頭看了張闌清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崔韜愣了一下,但崔辛夷還能繼續留一晚,他其實也是高興的,笑著吩咐道。
「來人,將府中最好的客院收拾好,讓貴客們入住。」
倒是傅其凇和方南書,頗為驚異。他們印象里的小師叔,何曾為旁的不打緊的人或事拖延過,如今還真要領著他們一起住在崔府里。
兩人都是迷迷糊糊被安排在了崔府里,晚上又開心地在小師妹家裡蹭了一頓宴席。
崔辛夷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府里各處都點上了燈籠的時候,崔夫人卻帶著提著燈籠的侍女往崔辛夷的院子去了。
崔夫人進去的時候,崔辛夷正坐在一旁捧著一本書看,見她來了,立即起身行了個禮。
母女常常是世上最親近的關係,可兩人相對而立,一時間竟是連說什麼話題都要在心中反覆斟酌。
崔辛夷仍是那副沉靜的模樣,她一向去見崔夫人,都像是走個過場,極少主動說些什麼。不過那時候往往有崔寒櫻在場,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冷場。
崔夫人看著亭亭玉立的少女,見著她手裡的書,忍不住問道:「辛夷這麼晚了還在看書?你看的是什麼書?」
崔辛夷答道:「是醫書。」
崔夫人忍不住感概:「辛夷都轉修劍道了,對醫道還是這麼刻苦,怪不得仙客和寒櫻不及你。」
她走上前,握住崔辛夷的手,輕聲道:「我這些天總有些不安,總覺得這次你走了,往後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崔辛夷一直沒有答話,又聽崔夫人道:「我知道你心中可能是有些怨我的,三年前錯將寒櫻認了回來,這是誰都不希望發生的事,但它既然發生了,也不止你一個人受委屈,寒櫻也是受害者。」
「母親並非是偏向寒櫻,而是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受了委屈。」
她這話還未說完,手卻突然被甩開了,那少女後退了一步,靜靜看著她。
「夜深了,母親還是早些回去吧,辛夷也要休息了。」
被甩開手的崔夫人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面前的崔辛夷垂著頭,看不清少女臉上的神色。
崔夫人也極少討好旁人,這會兒被下了臉色,也有些不豫,半響,她才開口道:
「既然辛夷累了,今晚便好生歇著吧,母親明天再來看你。」
說罷,她帶著侍女轉身離開了。
只留下少女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沉寂了許久的劍靈忽然在她識海中出聲,驚訝道。
「崔辛夷,你是……哭了?」
可惜它這話剛開口,崔辛夷便將立即將桌子上的驚蟄放進了乾坤袋裡,又將劍靈關進了小黑屋裡。
崔夫人走出了崔辛夷的院子,經過了後院花園的時候,被張闌清攔住了路。
白衣道君像是專程等著她的,手裡的湛盧劍寒光湛湛,便是在黑夜裡也有些駭人。
五洲說起來曛遲道君的時候都是他除妖的功績,但也有不少人懼怕他的手段,周圍的侍女都嚇得退後了一步,只有崔夫人站在原地,問道:「曛遲道君這是何意?」
張闌清眉眼沉沉道:「在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崔夫人,母女緣分不可強求,若是夫人覺得勉強了,紆尊降貴了,那便遠離好了,您本來也不必再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旁人希望,卻又親手打破它。」
少年聲音很冷,說的話也絲毫不客氣,讓崔夫人臉色白了又紅,她道:「道君不過是外人,我崔家的家事還是少插手罷。」
張闌清道:「辛夷叫我一聲師叔,這事我便管得了。」
說著,他又走近了兩步,直直看著崔夫人道:「我不過一個外人,尚肯只偏向三師侄一人。您說是辛夷的母親,卻還不如一個外人,往後,我看夫人還是不要再來找她,聲稱自己是她的母親了,她也不必多您這一個母親。」
說罷,白衣道君抬腳離開,離開了花園。
崔夫人卻被張闌清那一句「她也不必多您這一個母親」給震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張闌清早在上次以「張露白」的名號住在崔府的時候,就把崔府給摸清了,早知道崔辛夷住在哪個院子裡。
他的神識廣布,其實也暗暗留意著崔辛夷這邊的動靜。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崔辛夷翻了一遍又一遍的書,還是看不下去,這個時候,她的房門突然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崔辛夷放下書,打開門一看,正見門外站著的是張闌清。
崔辛夷抓著門的手一頓,忽然有些緊張,她方才的狼狽還沒有收拾好,怎麼能讓張闌清看見,她微微垂了頭,道:「小師叔半夜來此,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