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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1:38 作者: 褚知白
崔辛夷見她猶豫, 自然猜出了她此刻正想著什麼,她哀哀嘆了一口氣, 道:「明明是師妹提出要檢查我的乾坤袋的,如今師妹卻這般猶豫,是覺得只查旁人的乾坤袋卻連上自己的一起查是不公平了?還是乾坤袋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師妹不會是心裡有鬼吧?」
崔辛夷狀似疑惑,抬首向她看去。
崔寒櫻的視線恰好與她對上, 那白衣少女眉尖微蹙, 下巴玲瓏尖俏,狀似西子,眼中卻似乎有狡黠一閃而過。
她一愣, 再仔細看的時候,卻見那少女眼中的委屈哀愁似乎是能溢出來了。
那一閃而過的笑影像是她看晃了眼。
這般逼人的局勢下, 崔寒櫻額角的冷汗險些冒出來, 她細白的手指捏緊了垂落在身旁的袍角, 強制鎮靜下來。
這時, 傅其凇問了:「崔師妹, 乾坤袋乃修士的私人之物品, 搜乾坤袋與搜身無異, 倘若旁人是清白的, 那搜乾坤袋就是對弟子的冒犯。我看小師妹的提議也不錯,倘若你真的要檢查同門的乾坤袋, 不妨將師妹的也交予管事弟子們查驗一番, 以示公平。」
崔寒櫻心思幾度變幻, 定了定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
眼下最好的法子只有自己吃下這個悶虧了。
縱然心有不甘,可這總比自己的乾坤袋裡被查出來旁的東西要好得多。
她咬了咬牙,向前膝行了兩步,伏身朝映山道君跪了下來,額頭觸地。
女子哽咽悔恨的聲音頓時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中。
「掌門,弟子進了禁地,實則與旁人沒有一點兒干係,全是弟子一時鬼迷心竅。」
映山道君正在喝茶,似乎並沒有分出太多心神來關注這場審判——畢竟傅其凇是他一手□□出來的,他也挺信任自己的大徒弟的。
聞此,他放下白玉杯,卻道:「你若是有什麼苦衷,只管說出來,就算是自己門下弟子,本座也絕不姑息。」
崔辛夷一聽這話,抬頭看了一眼自家師父,茶中氤氳的熱氣中,映山道君一張清俊的臉龐看不清神情。
她忍不住心頭咯噔一聲,心道不會是被師父看出什麼了吧。
想到什麼,她旋即又鎮靜了下來,怎麼可能,她自從進入門派,便一直表現得極為乖順。師父也對她讚譽頗多,師門眾人都覺得她善良又勤奮。
她迷暈崔寒櫻那事又做得隱蔽,師父再是神通廣大,也不該猜出來的。
可能是說話的長輩是自己的師父,崔辛夷難免大膽了些,她煽風點火道:「崔師妹,若你還是懷疑於我,不妨就把乾坤袋拿出來,我們都查驗一遍,也好證明師姐的清白。」
映山道君朝崔辛夷看了過去。
也不知那茶是什麼品種,泡過後的霧氣那樣重,現在裊裊的煙氣被拂走,崔辛夷終於看清了映山道君的臉。
然後崔辛夷默默閉上了嘴。
她十分肯定,方才師父那一眼是瞪了她一眼讓她閉嘴的。
她忍不住在心裡犯起嘀咕,師父到底是看出哪裡不對?
崔寒櫻聽見映山道君的話,抬起了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她卻只是連連搖頭:「是寒櫻不對,寒櫻一開始並不知道那裡是禁地,瞧見裡面人跡罕至,便有些新奇,沒想到進去後才發現裡面是禁地。」
「寒櫻被救出來後,擔心……擔心擔上罪名給師父蒙羞,才說出了這樣的謊來。」
傅其凇臉上的笑容斂了斂,便是他天生嘴角上翹,此刻也能看出神情不豫,他聲音冷了下來,道:「崔師妹可不只是說出了這樣的謊來,師妹光是說謊也就罷了,偏偏要扯上旁人,我家師妹又與你有何恩怨。」
他這話已經說的絲毫不客氣了,身為一個刑罰堂堂主,扯上私人恩怨已經很不合適了。
崔寒櫻臉色更白了,眼中淚水不住地打轉,讓人見之便忍不住憐惜,她求助的目光落在了邊上只管作壁上觀的侯鏡箔身上。
一向溫和的白衣道君面容沉靜,專心做著這場審判的觀眾,全當是沒有看見崔寒櫻的眼神。
崔寒櫻一時只覺孤立無援,心中彷徨不安。
映山道君嘆了一口氣,揉了揉額角,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
他忍不住心累地想,又來了,又來了,大徒弟這毛病啊,一扯上自家人,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他喚了一聲傅其凇。
「其凇。」
映山道君臉上已恢復了往日笑吟吟的模樣,只是聲音沉了些。
「你莫要忘了自己現在是誰,維護同門師妹是一件好事,可你現在不只是你師妹的大師兄,更是本座的大弟子,九淵劍宗首徒,如今的刑罰堂堂主。」
「作為堂主,你審判的時候怎能摻雜私人感情,本座看,待會兒你也要受罰!」
傅其凇微微垂了腦袋,乖乖應了一聲「是」,只道:「師父教訓的是,是弟子一時忘形。」
他說這話時毫不猶豫,頗有些熟能生巧的意味。
說罷,他又朝崔寒櫻道:「現如今,既然師妹也承認了是你自己誤闖進禁地,宗門有規定,私闖禁地,罰跪在宗門問道碑前三天三夜,通告全宗弟子,以儆效尤。」
「崔師妹方才又隨意攀誣其他無辜弟子,罪加一等,按照規矩,誣告同門,罰靈鞭十鞭。」
聽見這樣的懲罰,崔寒櫻手指用力抓著袍角,只轉得柔軟的衣料上全是褶皺,眼前一陣陣發黑,簡直要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