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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1:38 作者: 褚知白
崔辛夷心想,她這大師兄為人倒是負責,不過卻是個傻的,師父身上的宗門事務全推給他,他竟然任勞任怨那麼多年,到底師父給他畫的餅有多大。
在這樣的場合,就算傅其凇收斂了身上親和的氣質,可他一開口,還是露出了兩個小虎牙。
當著各位師長和師弟師妹的面,他朝方洲道:「方師弟,你今日為何去禁地?」
方洲跪在地上,汗水已經慢慢浸透了他後背的衣衫,他聽見這問話,下意識仰頭看了看一圈,知道此事底細的只有與他同跪的崔寒櫻。
他猜想過許多她與他同跪的原因,甚至想過是不是那人找他的事情已經全被掌門和傅師兄知曉。
可他又見崔寒櫻神情放鬆,似是毫無畏懼,便咬了咬牙,道:「稟師兄,師弟從進宗門前便常常聽說禁地里有魔族,今日碰巧路過,一時鬼迷心竅,想著就進去看一眼也無妨……」
映山道君在一旁喝茶,聞此,不由搖頭:「禁地里哪來的魔族啊,也不知道是誰傳的假消息,偏偏惹了一群傻孩子前赴後繼的。」
傅其凇的目光微微一頓,他當時剛入門的時候,跟著師父學習處理宗門事務,好似有一天聽見師父向管事弟子下令,宣傳宗門禁地里有魔族,以震懾其他想要進入禁地的弟子。
這才多少年,他怎麼轉頭就忘了?
不過他跟師父相處多年,早就深諳映山道君的性子,對此並無大驚小怪。
傅其凇的目光又落到地上的方洲身上,他這些年審案無數件,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方洲這些小動作全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又將方洲到禁地的前因後果問了一遍,還找來了其他弟子驗證他口中一天的行蹤。
方洲皆能一一應當,除了一開始露出的慌張,餘下皆毫無破綻。
傅其凇又問方南書緣何到禁地附近,方南書自然是照例給宗門弟子送一些小食的,她的行蹤在宗門內也不是秘密。
崔辛夷收到的那封匿名靈信自然更無處可查。
傅其凇只好先審問起崔寒櫻來。
崔寒櫻無緣無故被人迷暈了帶進了禁地,此時已是滿腔的委屈,她迫不及待向傅其凇陳詞道:「傅師兄,並非是寒櫻主動要進禁地,而是有人迷昏了寒櫻,將我帶進了禁地。」
傅其凇一副很溫和的樣子,不緊不慢道:「師妹莫急,既然師妹說是自己被迷暈帶進去的,那師妹可看清迷暈你那人的臉或是身形?那人是男是女?」
聽見這話,崔辛夷身子動了動,不自覺看向一邊去,卻不想,她看去的地方恰巧是曛遲站著的地方,二人的視線在這一刻相撞。
崔辛夷見到少年面具後一雙黑眸落在她身上,帶了些審視的意味。
他不會又懷疑起她了吧,真是的,雖說事情真是她做的,可他這般直接懷疑到她頭上,總歸叫人有些無奈。
崔辛夷與他對視過這一眼,又假裝若無其事轉過身,繼續看傅其凇的審問。
一身白色道袍的崔寒櫻輕輕蹙著一雙黛眉,果真認真回憶起了當天的情形,她道:「我那日偶然經過禁地門口,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香氣,然後就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樹上躺著,師兄正守著我。」
明明是當時偶然遇到侯鏡箔,這時候她偏偏說是侯鏡箔一直守著她,說完這番話,她向侯鏡箔站著的地方看了一眼,道:「侯師兄可以為寒櫻作證的,當時他遇到我的時候,我正在樹上昏迷不醒。」
侯鏡箔微不可察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又舒展開,露出一抹平易近人的笑來,道:「確實是這樣,我那日找師妹找了許久,沒想到發現師妹的時候她竟然在樹上。」
方南書一直沒說話,崔辛夷只注意到師姐今日笑容似乎格外少,還以為是她在內疚連累了他們同她一起進了禁地。
傅其凇又問:「既然如此,師妹是因為何事出現在禁地附近,被這香氣迷昏的時候是幾時?」
崔寒櫻抿了抿唇,才道:「寒櫻才入門三月,早想找機會去宗門裡四處看看,如今到小比後才有空閒,今日便是自己一個人閒逛到了禁地附近。」
她又說了大概的時辰,這時間倒是與崔辛夷收到匿名靈信的時間差不了多少。
傅其凇思忖一番,卻道:「崔師妹,不是我有心為難,侯師弟找到你的時候,你正在樹上昏迷不醒,可這並非能證明你到底是被人迷暈進了禁地,還是自己誤闖進了禁地。」
崔寒櫻眉間蹙起,道:「傅師兄這意思,是不相信我?」
除了父君,崔寒櫻自小便極少向什麼人下跪過,上界值得她下跪的尚且寥寥無幾,更何況是下界這些人。
她又想起他們這個計劃的目的,崔辛夷可以好生站在那裡,證明她的修行確實沒走什麼歪門邪道。崔寒櫻自認本性純善,更不屑與人爭奪什麼,她是上界仙姬,要什麼沒有,可看到崔辛夷安然無恙站在那裡,她並沒有感到欣慰,只覺胸口悶悶的。
她莫名其妙被人迷昏丟到禁地中便罷了,本就是滿腔委屈,如今傅其凇審判竟還不肯信她。
也就在時候,她的腦子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什麼,突然朝崔辛夷那邊看過去。
崔辛夷一直關注著審訊,自然也注意到了她這莫名的一眼。
崔寒櫻這一眼,活像是看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