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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1:38 作者: 褚知白
    他從來就沒想過臉蛋還能給他招來禍患,直到他被人打暈,再醒過來後便身處一處錦繡富貴的房間裡。

    他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耳邊是一陣奇奇怪怪的聲音。

    年少無知的他發覺自己已經被洗得乾乾淨淨了,腳上卻綁著鐵鏈,從小生活環境讓他練就了膽小謹慎的性子,他透過珠簾往裡間看去。

    只見到一個肥胖白膩的身子趴在什麼東西上起起伏伏,胖子的口中污言穢語不停,從那胖子身下傳來的尖銳哭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男童的叫聲。

    侯鏡箔慢慢意識到那男童在遭受著什麼,胖子腳邊另一個渾身傷痕的男童屍體更讓他像是觸電一樣渾身顫抖了起來。

    他也隱隱猜到了若是不逃,恐怕下一個就是他了。

    他心臟劇烈跳動,慢慢扯著腳踝上綁著的細鏈。可是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小乞丐,又怎麼可能扯開牢固的鐵鏈。

    他的動作有點大了,終於驚動了裡間的胖子。

    那胖子如同甩開一塊破布一樣甩開身上的男童,轉而獰笑著向他走來。

    「哎喲,最俊的一個可終於醒了,睡著了可沒意思,小美人這是故意整出些動靜等著大爺來寵幸你的嗎?」

    胖子赤.裸著身軀,渾身的肥肉都隨著他的步伐顫動著抖起來。

    噁心,粘膩。

    縱使當時小小年紀的侯鏡箔是個骯髒的乞丐,他也對這胖子產生了生理性的噁心。

    他不願意接受這些,他也不明白憑什麼這個胖子能肆意抓走他,要對他做這些噁心的事。

    在胖子的身子覆蓋上他的時候,侯鏡箔心中憤恨至極,體內突然有一股熱流在涌動,有一股力量爆發出來,讓他將這胖子掀翻了出去,也扯斷了他身上的鎖鏈。

    當時年紀尚小的侯鏡箔氣喘吁吁,驚恐走到胖子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

    胖子已經死了。

    房間裡還有另一個呼吸聲,侯鏡箔轉頭,方才裡間在那胖子身下的男童也是一臉驚恐地看著這一幕。

    侯鏡箔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也知道殺了這個世家公子會給他帶來怎樣的影響。

    他逃了出去。

    很顯然,那個男童泄露了他的模樣,大街小巷都貼滿了通緝令,自此以後,他的生活更是暗無天日。

    侯鏡箔很是後悔那時候做事還不夠利落果斷,沒有殺了裡間目睹了他殺人的那個男童,不然他就不會有這樣一段東躲西藏狼狽又痛苦的日子。

    至於那股掀翻胖子致其死亡的力量,他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上有詭異,可這股神秘的力量一次又一次救他於危難之中,也沒有給他身體帶來什麼影響,他反而感激它的存在。

    只是自此以後,侯鏡箔總算是看清了這個慘無人道的世界是個什麼模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有些人可以天生站在高位上,高高在上睥睨著眾生疾苦,當作笑話一樣戲弄著他們,輕易把一個人的命運玩弄於股掌之中。

    可是憑什麼呢?

    這個問題他問了無數遍,最終化作一腔不甘的怒火。

    他從沒想過改變這個世界,他只想爬到最高的地方,成為高高在上的人之一,告別狼狽的過往。

    腳踏飛劍,身著道袍,一塵不染。

    這些還不夠,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不管是什麼,他都能忍心放棄。

    -

    現在的場面不可謂不尷尬,崔辛夷還坐在張闌清的身上,張闌清的臉上還染著暈紅,一手從後面攬著少女的腰身。

    映山道君閒閒倚著樹幹,直直與兩人對上視線。

    崔辛夷趕緊站了起來,端端正正朝映山道君行了個禮:「師父。」

    映山道君「嗯」了一聲,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又朝仍坐在地上的張闌清道:「怎麼?坐地上很涼快?還不快站起來。」

    張闌清頓了一下,也站了起來,朝映山道君道:「師兄。」

    映山道君又「嗯」了一聲,便什麼都沒說。

    張闌清最是了解自己的師兄不過,師兄平素看上去笑眯眯的,性格很好的樣子,實則最是護短不過。

    他生氣了也是一副不顯山露水的樣子,卻會暗暗給人使絆子。

    現在師兄這副模樣,一看就是惱得不輕。

    上次侯鏡箔與方南書的事讓師兄知道了,映山道君都要去找侯鏡箔的師父常毓道君了,可惜叫方南書給攔住了。

    不然的話,瞧映山道君那副模樣,定不會給侯鏡箔好果子吃。

    莫非師兄這般生氣,是誤會了他與崔辛夷是有私情,眼下這副場面叫他誤會成了捉姦當場?

    張闌清忽然想起了在內境中看到的場景,那時候師兄因為他放棄無情道統而發怒,還說他後悔收了崔辛夷這個弟子。

    師父在他年幼時就羽化了,他其實算是師兄拉扯大,師兄那麼懶的一個人,也會努力地適應他晝伏夜出的習慣,陪他晚上練劍。

    再說,方才崔辛夷也並沒有引誘他,她不過也是好心為他治了急症。

    她才入門,若真做過壞事讓他揪住了小辮子,他自然會如實向師兄稟告,可她沒做過的事,他也不該再讓他的師兄誤會她的。

    張闌清撞上映山道君隱隱含怒的目光,不由解釋道:「師兄,方才是師弟身上不適,崔師侄只是為師弟治了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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