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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1:38 作者: 褚知白
曛遲看向少女那張面帶淺笑的白淨臉龐,不動聲色道:「你這是要毀了我們當日的約定?」
崔辛夷卻有恃無恐:「小師叔現在回去告訴我父親可晚了,再說了,小師叔以為,父親到底是會信他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女兒,還是會信你一個外人?」
曛遲骨節分明的長指捏了捏潔白的袍角,聲音冷了些:「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崔辛夷趕緊將欠條放進了乾坤袋裡,道:「本來是沒有的,可現在有了,這可是在九淵劍宗,道君可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小師叔。」
少女的笑容大了些,露出一口潔白的貝齒,頗有些狡黠。
若是在外面,曛遲搶了崔辛夷的東西,北洲府的人未必惹得起天下第一劍宗的九淵,可現在不一樣的,他再搶她的東西,就成了宗門小師叔要賴他的師侄的債了。
曛遲問道:「你到底要如何?」
她這番無理取鬧,總不會真的為了一個九尾狐做的狐毛毛領要得罪他一個化神期的修士。
他以為崔辛夷是拿他身懷妖族血脈的事情跟他談條件,他自然是不怕身懷九尾狐血脈的事情泄露,絕對的實力和九淵劍宗小師叔的身份,再加上多年為修真界剷除作亂妖獸的功德,讓他早已不畏流言蜚語。
可這樣的身份泄露,總歸是有幾分令人頭疼的。
崔辛夷伸出一根潔白的手指晃了晃,笑道:「要我毀掉這欠條也簡單,我只要問小師叔一個問題。」
曛遲:「什麼問題?」
崔辛夷面上忽然帶了絲難為情,到底在修真界問一個已經有了道號的大能的名姓是很不尊敬的行為,她也是考慮到了,若真有人知道曛遲的名姓,也定然不會告知於她的,所以才做出了攔住曛遲、親自來問的事。
可她很快恢復了自然,這曛遲也才比她大了兩歲,也應該沒那麼不尊重吧。
她問:「小師叔的俗家名姓叫什麼?」
曛遲聽到她問這個問題,又見她臉上似乎是有些不自在,這會兒倒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了。
他斂了斂眉,她問他名姓做什麼?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又因著實在怕麻煩,縱是他是她的小師叔,他也不想與她產生什麼交際了。
不過是一個名姓,告訴她又何妨,因此曛遲毫不猶豫道:「本座俗家姓張,名闌清。」
崔辛夷聽到姓張時,心裡還燃起了一絲希冀,眼下聽到他的名字,才回過神來,她重複了一遍:「張闌清?」
許久未曾從旁人口中聽到自己這個名字,張闌清,他還有些不習慣,現在連師兄平素叫的也是他的字。
白衣道君點了點頭,便見眼前的少女臉上怔了怔,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又露出了慣常示人的笑容來,道:「小師叔,方才是我冒犯,還請小師叔不必介懷。」
說罷,崔辛夷從乾坤袋裡拿出那兩張欠條,將它們遞給了面前戴著銀狐面具的道君。
張闌清接了過去,朝她頷首:「現在可算兩清了罷,既然如此,從今往後,還望你勿要亂生事端,專心修道。」
他隨手撕毀了那兩張欠條,便離開了此處。
崔辛夷望著張闌清離開的方向,自嘲一笑,自己還真是魔怔了,瞧見個人都像是張露白。
張露白先天不足,她認識他的時候他二十有餘,也不過築基後期的修為。而曛遲十九歲,已是化神的修為,曛遲的父親是仙盟司的仙官,他們擁有的資源根本不能相比。
倘若張露白的父親是仙官,還會任由他的兒子漂泊在外。
想起還在等自己的師姐,崔辛夷又看了一眼曛遲消失的方向,轉身往來時的路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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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張闌清掐了一個瞬時轉移的訣離開了紫竹林,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中。
他雖早已是化神的修為,但因年歲尚輕,還未收徒,就一直住在師兄的主峰上。
映山道君不喜人多,因此主峰連個灑掃弟子都少見。只是到處都是映山道君收養的小靈貓,每日小魚乾地餵著,它們倒是都樂意留在主峰上,外面來的小靈貓越來越多,甚至漸漸有繁衍壯大的趨勢。
曛遲一進門,一隻渾身漆黑的肥碩靈貓就跑到了他腿邊,親昵地蹭他勁瘦的小腿。
這貓在主峰待久了,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為貓的靈敏,身子肥胖得像頭小黑豬。它常常來曛遲的洞府,與他很是親熱。
曛遲看著它,皺了皺眉,伸腳輕輕將它挪到一邊,心想著改日得與師兄說一聲,再餵下去,這些靈貓都要走不動路了。
他放下劍,走進了內室,掐了個訣,屁顛屁顛要跟著他的胖靈貓瞬間被一道屏障擋在了外面,只得不甘地喵嗚兩聲。
曛遲沐浴更衣一番後,忽然想起方才那少女一連串異常的舉動,她問起他的名姓時明明臉上帶著希冀,可知道他的名字後又染上失望的神色。
應當是將他認成什麼故人了。
他走到水盆邊上,摘下了剛戴上的面具,水盆里的水清澈,他施了個法術,水面頓時像水銀鏡子一般清晰。
水面上倒映出一張驚心動魄的臉。
少年因帶著一半九尾狐的血脈而膚色極白,他眉鋒銳利,唇薄而紅,眼尾卻微微有些下垂,拉出一個容易令人憐惜的弧度,恰好中和他眉眼間的銳利。
活脫脫一個勾人的艷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