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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1:38 作者: 褚知白
    後來,她為了省事,便直接拿給了張露白來裝藥,那時候的她還調皮地想,這顏色正艷,剛好襯那艷鬼。

    前世朱紅色的藥瓶,是尚且年幼的她全給了張露白的。

    那眼前這朱紅色的瓷瓶,又是從何而來?

    光滑的瓷瓶從崔辛夷手中滑落,她心頭砰砰跳起來,一個念頭止不住地浮上心頭。

    她重生便成了這世最大的異數,倘若這一世便沒有張露白呢。

    巨大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漸漸將她淹沒,她失神去拾起掉到地上的碎片,冷不丁被鋒利的瓷片劃傷手指,一滴殷紅的鮮血出現在她的指尖。

    第二天一大早,熹微的晨光透過窗子照進了屋裡,只聽「吱呀」一聲響,一道白色的身影關上了門,迎著晨曦而來。

    崔辛夷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她昨晚想了一夜,還是不肯相信一個大活人會憑空消失,她的命運會改變,難不成張露白的便不會改變了嗎?她只不過是還沒有找到他而已。

    崔辛夷吃了一顆恢復精神的丹藥,便往另一個房間去。

    這間屋子被設了靈鎖,她從乾坤袋裡掏出靈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徑直走到架子床前,靠著記憶在落滿了灰塵的床上搗鼓了一陣,只聽「咔嚓」一聲,平整的床榻上,一個漆黑的洞口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從中掏出了一個漆黑沉重的大木箱,掐了個淨塵訣後,箱子變得嶄新油亮。

    崔辛夷的手在觸碰到木箱上已經生鏽的鎖時卻頓住了,耳畔陡然響起素來不苟言笑的師父嚴厲斥責她的聲音。

    「辛夷,你為什麼要動這本醫書?師父對你說過多少遍,我們修醫道是來救人的,這些害人的東西是萬萬不可沾上一點的……」

    「師父,辛夷不會用這些害人的,我……我就是好奇,只想看一眼。」

    「手握利刃,難保有一天不會用它來刺人,做下遺恨終生之事,讓你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師父,劍修手上的劍不正是是利刃嗎?照您這樣說,豈不是天下的劍修都不能修劍了?」

    「冥頑不靈!禁足三日,抄千草集一百遍!日後你若是再敢動這些東西,師父算是真的管不住你了,你也不要再跟著為師修醫道了。」

    ……

    崔辛夷從小就疑惑,似師父這樣身份的醫道高人,怎麼會待在中洲散修村這樣惡劣的地方?但她不敢問出來,像是怕問師父為什麼不能看她藏起來的那些書一樣。

    直到崔辛夷於醫術之道上愈發精進,她回憶小時候在師父還沒注意的時候偷偷看的醫術,才知道師父一直藏著的,原來是失傳已久的靈毒之術。

    傳聞千年前靈毒散人背叛師門,獨創了靈毒術,欲將此法推行至整個修真界,可惜收上來的弟子竟無一人可繼承他的衣缽。他便解散了宗門,自此杳無音訊,連帶著那驚動一時的靈毒術也消失在了修真界。

    沒想到她的師父竟是靈毒散人的後輩徒孫。

    崔辛夷靠著記憶和自己的悟性確實在後來還原出了一些靈毒,譬如她那日用過的能令人暫時經脈滯塞的茶香。

    魔族亂世的時候,她曾多次經歷生死瞬間,渴望自己能擁有強大的力量,每每想起那毀在了戰火中,記載著靈毒術的典籍,她都遺憾不已。

    師父,請恕徒兒不孝吧。

    這一世,她要往上爬,爬到最高的位置,讓這些前世欺她之人統統遭到應有的報應。

    你總說天道不公,愚弄世人,可天道讓她回到了所有事情發生的起點,又焉知它不是看到了她的不幸,給個機會讓她統統報復回來。

    崔辛夷使出了幾乎所有的靈力,才將沉重的木箱打開。

    她的手輕輕拂過裡面滿滿當當的典籍,心中震盪的感情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又慢慢化歸為平靜。

    -

    沉沉的夜色里,靈馬四蹄如乘風般疾行。

    夜明珠冷冷的光線下,崔辛夷正借光看著書。

    臨走的時候,她勸李伯跟著她一起走,中洲散修村不是個好地方,她一直拿他當長輩,不想他在那樣的地方養老。

    李伯卻笑呵呵拒絕了,他道知道她有這份心就夠了。

    正神遊著,馬車卻猛地停下了。

    侍衛喊道:「攔車的是何人,竟敢驚擾北洲洲主府的車架!」

    簾外一道焦急的聲音響起。

    「我是東洲世子的侍衛,我家世子受了重傷,貴府的靈馬可否借來一用,助我家世子延請名醫!」

    崔辛夷下了馬車,便見到外面一個渾身是傷的黑衣侍衛正單膝跪地。

    黑衣侍衛瞧見華貴的馬車上下來的竟是個身姿婀娜的白衣麗人,他眼睛一亮,便要往前撲到崔辛夷身上:「小姐可是崔家小姐?」

    洲主府的侍衛橫刀攔在他面前,厲聲道:「大膽,豈敢冒犯小姐!」

    那侍衛見此,趕緊道:「崔小姐,快救救你的未婚夫吧,世子他真的快撐不住了!」

    崔辛夷愣住了,她是什麼時候還有了一個未婚夫?

    第13章 歸途

    雖然心懷疑慮,崔辛夷還是隨著那侍衛來到了他口中重傷的「未婚夫」在的地方。

    她舉著夜明珠,拳頭大的珠子冒出幽幽的冷光,照亮了這個昏暗的洞穴,只見裡面正躺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少年。

    他一張俊俏的小臉上一片蒼白,早已經昏迷了過去,身上的傷口雖草草處理過,但仍有殷紅的鮮血不停從他身上溢出,泅濕了他身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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