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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0:29 作者: 華欣
    厚厚的幾摞衣裳,另有鞋襪一應,整齊地碼在軟塌。

    崔永昌笑著進屋,打一眼那些衣物,順嘴道:「這針線活兒可真好。」

    曲妙妙放下手中的油印樣子,抬頭道:「那可不,就連寶梅的本事都是跟著她老人家學的。」

    趙氏除了過於偏頗娘家這一樣外,其餘各樣都是頂好。

    當年曲崇入仕為官,春風得意之時,寧肯推掉世家姻緣,也執意要娶一平民百姓家的姑娘,正是看中了她的百樣好處。

    只可惜,姻緣易得,人心善變。

    後來種種,當初何等的恩愛,如今便有何等的憎怨。

    曲妙妙嘆了口氣,她與這人,可不能走到那般地步。

    「嘆什麼氣呢。」崔永昌領她坐下。

    曲妙妙揚目看他:「京城來人了,說是要接我母親回去。」

    「岳母自己的意思呢?」

    「她是有些不肯。」

    回去了,在京城碰見趙家的人也是添堵。

    更有甚,一個柳姨娘天天在眼前晃悠,曲崇又是個十足的偏心。

    趙氏這些年的心病,多因求不得而成。

    崔永昌舒笑,直截了當道:「岳母既然不肯,那不如回了倒好。」

    「索性咱們家又短不了她的,把老太太伺候在府上,各處都要省事。」

    只要那老太太不惹事,自己攬麻煩上門兒,就是孝敬著又能多吃幾斤人參呢?

    曲妙妙道:「映懸昨兒個來說,想把她接去家裡……」

    無論怎樣,曲映懸到底也是記在趙氏名下的兒子。

    他要孝順,也是應該。

    「有我這個親姑爺,何必使人家的兒子?」崔永昌把道理掰開給她講:「她老人家本就不如意柳姨娘,再天天守著你那兄弟,看在心裡也是病。」

    「你身子一天比一天沉了,更是需要人照顧。」

    「我說句不當的話,母親雖是疼你,但她連自己都顧不過來,春姑姑一心二用,終有顧不到的地兒,以我的意思,還是岳母在跟前守著最是貼切。」

    曲妙妙斂目,似有猶豫:「話是這麼說,可我怕……」

    她見過趙氏的蠻橫,生怕那老太太再胡攪蠻纏一場,惹得婆母不快。

    崔永昌給她定心:「怎麼會呢,她是你親娘,她知道如今只能仰仗你了,自是要十分盡心的待你,你若還有顧慮,回頭我去跟她老人家交代交代,且放心著呢。」

    小人兒默聲片刻,才點頭應下。

    崔永昌又問正事:「母親那裡,你幫我討情了麼?」

    曲妙妙努嘴,搖頭道:「我才開口提了兩句,本是一屋子歡笑,當時便沉了下來,她又不好訓我,扶額只說頭疼,連茶也不給吃了,就把我給攆了出來。」

    辛氏盼孫子不假,可更心疼兒子。

    否則,也不會願與宣平侯夫妻分離,都要保全了兒子。

    崔永昌嘖舌道:「那我過幾日走了,你要挨罵。」

    曲妙妙淡淡地笑:「你只放心的去,我有金身護甲,母親要罵也得幾個月後了。」

    崔永昌咧嘴笑,擁著她墊腳打轉,又切切承諾:「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年半載,大軍南下,至少能占住青州城。」

    常衎帶來的地形圖他看了,依著蘇家手裡現有的兵力,再添常家的驚天飛火,青州城一破,沒了鎮北軍的抵擋,這天下如探囊取物。

    懷中小人兒悶聲道:「你要平安回來,我跟孩子等你。」

    秋風吹起的時候,蘆花漫天,順著馬贛河兩岸,迷的人睜不開眼。

    曲妙妙望著遠去的車馬,擦了擦眼淚,笑著吩咐道:「咱們回吧,時間久了,夫人要起疑心的。」

    「是。」寶梅應聲,讓馬夫掉頭回城。

    到了家,曲妙妙先拿了新鮮的版印圖樣,過點春堂給辛氏看過,才回房喘口大氣兒。

    沒多會兒功夫,寶妝跟劉掌事家的一道,來給她磕頭。

    晉寧的差事,她思來想去,還是使個老人兒過去才好。

    定了劉掌事過去,辛氏那邊也點頭說好。

    外放的掌事是個肥差,劉掌事家的之前跟她討了寶妝做乾女兒,此行去晉寧,自是要帶著乾女兒一道西去。

    寶妝哭的泣不成聲,磕了三個頭,身子還低低地伏在地上不肯起來。

    「好丫頭,你跟你爹娘一家子團圓,哭什麼?」曲妙妙笑著讓寶梅將人拉起,又仔細囑咐:「咱們一道長起來的,我把你當自家姐妹一般,如今你有了好的依仗,只聽你娘老子的話,回頭尋個好人家,我也安心。」

    寶妝抽搭搭點頭,劉掌事家的勸了好久,母女二人才道辭出去。

    等人走了,曲妙妙才帕子沾了眼淚,抿著嘴朝外頭遠望。

    寶梅笑著扶她回屋:「罷了罷了,我只當我是得寵那個,誰知道,您心裡最疼的卻是她啊。您要不舍,那換了我去晉寧。」

    小丫鬟嘴巧的討嫌。

    曲妙妙嗤聲笑罵:「多嘴的鸚哥兒,敢打趣兒我?」

    寶梅笑吟吟的給她擦眼淚,又道:「我的好小姐,您且收了神通吧,她是去享福,晉寧比咱們青州不差,又不是什麼窮鄉僻壤的受苦地方。」

    曲妙妙抿直了嘴道:「她也是為我,總覺得是委屈了她。」

    拿寶妝去拉攏劉掌事夫婦,是她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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