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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0:29 作者: 華欣
整個繡莊那麼多孩子,獨他一個是侯爺給起的。
就連學裡夫子也誇過這名字好呢。
那小子看崔永昌好說話,又大著膽子道:「少東家,您是侯爺的兒子,那您一定也會崔家槍法吧?」
聽他越說越要上臉,路喜忙上前阻攔:「大膽!怎麼跟主子說話呢!」
崔永昌沖路喜擺手,繼續同那小子道:「你想看?」
「想!」
「哼。」崔永昌理直氣壯道:「我不會。」
十四五的小孩子躊躇滿志,以為終於憑自己的能言善辯,要見識到傳說中的崔家槍了。
結果,這位少東家人雖是好,但也忒沒本事了。
「你……」
小手急的要伸出來指人,覷見一旁小路總管警告的眼神兒,又慌忙縮了回去。
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您可真沒勁兒!」
崔永昌豁然而笑:「既然你有從軍的志向,那我來考你,我崔家軍一仗有先鋒幾何?」
那小子眉眼舒展,朗聲道:「五千!」
崔永昌又問:「統帥幾人?」
那小子聲音更大:「自是一個!」
崔永昌正色道:「傻小子,要學崔家槍,那五千先鋒人人皆可,沒什麼好稀罕的。咱們崔家軍之所以能無往而不利,憑的是兵法而非蠻力。」
那小子似懂非懂地點頭,想了一會兒,又給他磕頭:「那少東家,您能教我兩招崔家兵法麼?」
他要多學打仗的本領,拿軍功,做大官,光宗耀祖!
崔永昌懶懶往椅子上靠,檐下的雨鏈丁丁作響,愈發顯得他的回答嚴厲。
「不能。」
到底是小孩子,連著被拒絕了兩回,那小子也有些氣性,擰眉抬頭,滿是幽怨地睖人。
崔永昌不緊不慢道:「我們崔家的寶貝只能傳給我兒子。」他指著斜對過的正堂,「裡頭坐著說話那位夫人,是我媳婦,等她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我教他兵法,你給他做副將可好?」
那小子沉吟半晌,才咬著嘴唇,認真道:「副將雖是大官兒,但我腦子笨,念不來書,回頭他別嫌我……」
崔永昌哈哈大笑,揉了揉他的腦袋,「傻小子,我替他應了,不嫌你。」
那小子高興地給他磕了個頭,起身又想起夫子教過的禮數,又添了一項作揖。
崔永昌搖了搖頭,不忍心叫著傻小子失望,叫路喜尋了一桿花槍來。
他提在手裡,抿緊了唇,單手憑腕便連打幾個槍花,倏地回手,一個連環刺,莽足了力氣,又懸槍打擺,連轉兩圈,那杆花.槍似是停在了半空,紅纓旋足了整圓,槍尖卻半分未曾傾斜。
落定收勢,崔永昌笑著將花槍丟那小子懷裡:「可瞧清楚了?」
「嗯!」那小子連連點頭。
崔永昌繃住一口氣兒,起身進屋。
見曲妙妙與張掌柜在正堂說事,跟前擺著十本攤開的帳簿,似是遇到了大麻煩。
他擦了汗,抱一杯熱茶,坐在一旁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著。
張掌事在那兒臊眉耷眼地訴苦。
說是平江府的貨遲遲不到,眼看著已誤了三五日工期,派出去的人也不見回來。
鎮北軍的冬衣可是例年大事。
將士們吃飽穿暖了,才能安心保家衛國,北邊的後梁餘孽遲遲未清,遲了鎮北軍的供給,萬一出個什麼亂子,可就是千古的罪人!
曲妙妙道:「使人去平江府問了麼?是不是常家那邊遲了幾日,若是發船晚些,遲幾日沒到,也是應該。」
「使不得咱們問,常家倒先使人過來了。」張掌事苦著臉道,「又不好將人往府上領,我也只得胡亂找個由頭,請您出來一趟。」
他沖門口的小子擺手,讓去把人請來。
常家來的人是蕭二爺跟前伺候的掌事,進門兒瞧見崔永昌,先磕頭請安,才開口說起正事兒。
「往常咱們兩家的憑證,別說是在大陳境內了,可著有人煙的地方去使,也沒過被扣押不放的道理。」
「船才入東陽,就有官差封了河道,說是有人檢舉違禁,要卸了貨物詳查。」
「我家老爺怕誤了這府里的事,就另調了給滇西軍備著的那批,想著改走外海,也不跟他們糾纏,等回頭滇西軍拿銀子來買,直接讓東陽的那幾條船改道西行就是。」
「誰料,東至邵武,就又被人給卡住了!」
要從平江府送東西出來,必過邵武、東陽,這是有人刻意要使絆子。
曲妙妙道:「可打聽出幕後指使?」
常家的人點頭。
「原是塞銀子去問,他們還不肯說,得虧東陽駐軍提督是我家老爺舊部,偷偷傳消息出來,說是詹事府的人拿著手諭親自下來督工,連夜調了兵馬,只等著咱們強行闖關,好當即拿人呢!」
詹事府的人?
那可是太子的手筆。
今上膝下獨太子一人,一無兄弟謀算,二無黨羽之爭,太子的意思便是聖上的意思。
這事兒,可不止是生意上的刁難那麼簡單了。
曲妙妙微微側目,只扭頭跟身畔某人去討主意。
「你看這事兒……」
她只跟辛氏學過怎麼做生意,如何買進賣出,過過手如何讓利錢滾了倍的翻。
朝堂上的事情,辛氏沒教,她自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