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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0:29 作者: 華欣
「晉寧木材行那位。」曲妙妙在一旁小聲的提醒。
聽到是他,辛氏眼瞼下搭,不悅道:「還有誰幫著?」
曲妙妙只低頭不語。
掌事的都是跟在辛氏跟前多年的老人兒,就是再多的不是,哪個親不親的,也不好從她嘴裡說出來。
崔永昌滿心想替她出氣,張嘴就道:「看熱鬧的不少,幫著說話的也有幾個。」
他最擅把話按自己的意思來說,眼睛都不帶眨的道:「陳掌事還說您家兒媳不頂用,該是憑能耐行事,換了伍倩倩上去,才是好的。」
「我氣急了,又要護著您的體面,又擔心他們動手連我也打了,就拿家生奴才說了兩句,結果您猜如何?」
辛氏翻眼皮看他。
崔永昌知道自己那幾句話起了用途,也不等她問,繼續道:「他們非要給我按上個偏袒徇私的名頭,叫囂著要一道辭了呢。」
他這話半真半假,哪一句都有出處可尋,就是找了在場的來問,也得點頭說句聽過。
但從他嘴裡出來以後,可就意思大變。
知道他是替自己說話,曲妙妙點了點頭,柔聲將其中原因講了一遍。
又怕辛氏為叫自己脫過,一刀切的給那出事的當鋪定罪。
忙急聲分辨:「我雖跟銅掌柜往來不多,但也去過他那兒,庫里外頭都是極好,倒不像是會出這般紕漏的人。」
「是東道口當鋪的銅飛沉?」辛氏道。
曲妙妙點頭:「就是他。」
辛氏突然嗤笑,連聲音都帶著三分看熱鬧的戲謔:「當真是不怕死的腦袋撞上了劊子手,挑哪個不好,偏挑上了他?」
曲妙妙沒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外頭春姑姑就進來了。
「東道口的銅掌柜來了,說是負荊請罪。」春姑姑也在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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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氏擺擺手,吩咐兒子道:「你出去接接那老貨,他丟了臉面,大體是不如意的。」
聽得這話,曲妙妙也笑著起身,站到旁側。
等那位銅掌柜進來,她才知道甫才春姑姑在忍著什麼。
高瘦的身量上套了個寬寬大大的破褂子,踩著一對兒破草鞋,一雙狹長的眸子裡五味雜陳。
瞧著,悔意不多,竟像是惱了。
辛氏看他一眼,沖春姑姑努嘴:「這一身的破爛市兒,別髒了我的毯子,給他搬個椅子來。」
話是奚落,卻更是親近的意思。
曲妙妙不禁多打量了那銅掌柜幾眼。
能在點春堂舉止自若的,連掌事們都沒幾個,更別提那些進門兒就兩腿打顫的掌柜。
這人卻站的挺直,身上雖破,腿不顫,手不抖,倒是有些膽量。
她眼神遊弋,正要收回目光,忽瞧見對面的某人眼睛瞪圓,兩根手指頭做挖眼珠的手勢,嚇唬她閉眼。
有病?
曲妙妙回了個白眼,只細細的在一旁聽他們說話。
「我沒臉坐!」銅掌柜用最硬氣的語氣說最慫的話。
辛氏氣笑,沒好氣的罵他:「你還知道自己沒臉?穿這一出,再說個負荊請罪,我就該饒你這回了?」
銅掌柜道:「我是來給您請辭的。」
他在主子跟前打了大半輩子的鷹,臨了,竟叫雀兒啄了眼,一張老臉丟淨,這差事不當也罷。
說著,銅掌柜又給曲妙妙作揖:「少夫人,小的一時大意,連累您也受了委屈。」
虧他先前還給他那妹夫出主意,結果竟是自己著了人家的道兒。
真真窩囊!
「銅掌柜可別這麼說,也是我有不周。」曲妙妙忙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她是上峰,底下出了失誤,她亦是要擔責任。
見她要上去扶人,崔永昌也站出來說話:「謙讓著多沒意思,既然知道是失誤,儘早改正不就得了。」
他將銅掌柜攙起,順勢在曲妙妙跟前站定。
辛氏斥他:「渾說。」
青州離京城路途遙遙,就算是有膽大的宮女太監偷了裡頭的東西出來賣,也到不了這處。
當務之急,還是查明了緣由,才是緊要的。
忖度片刻,辛氏先問了曲妙妙的意思。
知她有意擔下責任,查明背後做鬼之人,又將其好一頓夸。
再扭頭問銅掌柜。
銅掌柜打了打身上的破衣爛衫,跪著就給辛氏磕頭。
「我原是沒臉的,得您不責怪,少夫人又願意領著咱們做事,這衣裳啊,我且回去再留上幾年,等我兒子討了媳婦,喊我回家看孫子的時候,我再穿它來跟您請辭。」
辛氏罵他嘴貧,又交代了幾句,才把人打發出去。
出了點春堂,曲妙妙有話要問,臉上顏色稍緩,湊在某人近前打聽:「那銅掌柜的,怎麼比各處總管掌事都要尊貴著些。」
便是南外樓的胡掌柜過來說事,也從沒賜過凳子。
崔永昌笑著把人攔住,貼貼她的臉,笑著解釋:「銅叔是外祖家的奴才,當年外祖家出事,他老子拼了命,一路乞討才護了母親周全,等再回青州,一家老小就剩他一個,撿了個棄嬰住城外破廟,都成花子了,還討了乾淨的饅頭給外祖的牌位上供。」
「他家最是忠心,別看只叫他守著個當鋪,咱們家往來流動的銀子啊,可都在他手裡看著呢。」
他說到開心,又覺曲妙妙不惱的時候分外可愛,捏著她的笑臉兒感慨:「看母親的意思,是把他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