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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0:29 作者: 華欣
    春姑姑訕笑道:「可不把你能的。小祖宗喲,你且老實些吧。」

    等吃了飯,又陪辛氏聽了會兒鼓書,小兩口這才一道回去。

    崔永昌看她還是悶悶不樂,攆了丫鬟出去,伸手將門關上。

    有模有樣的坐在上首,將手中的三才杯敲得生響,道:「你過來,我有案子要審你。」

    第20章 「你彆氣了,也看看我唄……

    曲妙妙在鏡前摘耳環, 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到,手上一時沒拿捏好力道。

    「嘶。」

    銀鉤子戳到了耳垂的皮肉,平日裡不疼,這會兒子, 卻像是針扎似的叫人難受。

    隔著透光的雲母屏風, 隱隱的能瞧見她弓起身子。

    「苦肉計?」

    崔永昌嘴裡玩笑, 卻還是趕忙過去,扒在她近前,要幫著查看。

    曲妙妙本就委屈, 又聽他還拿玩笑的語氣說什麼苦肉計,心裡越發的不喜。

    拂開他的手, 曲妙妙拍打著衣角。

    睇目同他說話:「你有案子審我?可是巧了,我這兒也有一樁案子, 要拿你來審。」

    「審我?」

    崔永昌面露詫色, 原地打了個彎兒, 歪在臨牆的一張玫瑰椅上,稍有仰頭, 好奇地問她:「你跟母親兩個盯了我月余, 門兒都少出, 我多大的本事能犯案給你來審?」

    曲妙妙盯著他看,又覺這人態度自在,應不似做過什麼虧心的事。

    得辛氏點播, 這人的一舉一動她都了解一些。

    他雖頑劣, 然在男女之事上, 多少還守著些底線。

    吃酒置氣雖是常有,但狎.妓,賭錢這兩樣陋習, 卻是從不沾染。

    加之,崔永昌性子古怪,三兩句話不對付,就要撂臉子走人,外頭那些女人便是有心要攀附上來,十有八.九也要被他的怪脾氣給嚇的斷了心思。

    又想起,前些時候他隨馮家那個去給一個戲子弔唁。

    曲妙妙眼底明了,唇角漸漸舒於平緩。

    也不直白求證,她只語氣淡淡地道:「映懸今日與同僚一道出門,恰在城西宛子坡與你打了對面。」

    後面的話,曲妙妙沒有說盡。

    崔永昌先是一愣,又在心裡大罵小舅子是恩將仇報的狼崽。

    自己一門心思的使力氣在他身上,他不念著恩情在他姐姐面說些好話也就罷了,竟還胡謅謠言來污衊自己。

    「我當是什麼呢。」崔永昌賠著笑臉,扶她坐下,嘴裡低低地抱怨:「映懸那臭小子,怎麼在你跟前也敢渾說?」

    他言語切切,半真半假地說著隨口捻來的奉承話。

    「我夫人貌若天仙,這會兒就是嫦娥沖我招手,我也斷不會過去。」

    又道:「旁人同我不親近,但你是最了解的,我老實成性,只是嘴饞,貪幾杯薄酒罷了。」

    曲妙妙乜他,冷冷一笑,聽他繼續往下說。

    崔永昌舔舔嘴唇,接著道:「宛子坡那處是馮承業的一個外室,他老子給他相看了媳婦,岳家是個六品京官兒,品階不大,脾氣倒是不小,又要後院乾淨,又頤指氣使地提了一堆要求。」

    「從前吃醉,他那兒子認我一聲乾爹,如今他也是實在沒法子,才求到我跟前的。」

    曲妙妙皮笑肉不笑道:「他沒攤上個好說話的岳家,你倒是上心起來。」

    當初嫁他那會兒,曲父也不過是個從四品守城京官兒。

    後來,曲家得宣平侯府提攜,才有了如今的前程。

    他方才那幾句話,倒像是有意捎帶曲家,順帶諷了她的小性兒。

    「你又多心。」崔永昌搖頭道:「你既知道那些人跟我無關,偏要生氣,也只是平白給自己添堵。」

    他不過是幫朋友照拂一下家眷,又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起風,墨色之中,豆大的雨點子沉沉地砸在檐下。

    雨聲嘈雜,響的人心煩。

    「添堵?」

    曲妙妙猛地起身,與他四目相對。

    她身量嬌小,挺起胸脯站得筆直,也要仰脖子看他。

    只是,打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格外得威厲。

    「你不顧及家裡名聲,今日去給戲子泣血稽顙,明日又滿心滿眼的替旁人養兒子,不論好壞親疏,只管往自己跟前包攬,那會兒子你可曾記得『添堵』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凡世家大族,子弟兒郎,便是紈絝一些,也知道在往來言行上收斂。

    他是崔家獨子,日後必是要承襲爵位,闔府上下,也沒指望他有什麼手腕資望。

    但三教九流這些,合該是遠著些,也少叫人在背後瞧輕了去。

    俗話說罵人沒得好嘴。

    曲妙妙也是氣急了,才說出『泣血稽顙』一詞。

    話一出口,她也覺得太過傷人,抿緊了薄唇,想著再說兩句軟話緩和。

    崔永昌這會兒子倒是反應機敏,當即懟她回去:「世人皆是人生父母養的,你嫌外頭那些下賤,也沒見得自己高貴到哪裡去。」

    這回,他是真的有心拿曲家身份說事。

    「你這話當真?」

    曲妙妙唇色慘白,不知是外頭的雨大了,寒氣從窗邊潲進屋裡,她說話的聲音微微有些打顫,眼睛也微微眯起。

    話已出口,這時候反悔豈不打臉。

    崔永昌脖子一梗,瞪著眼睛斥她:「好大的臉面,我竟說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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