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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0:29 作者: 華欣
「嫂子,誰惹你生氣了?」秦櫻拍著腰上的佩刀,就先一步進來。
她跟辛氏關係親近,當是有人欺負,磨著牙就要出去報仇:「你只管說他名字,我替你去出氣!」
伍倩倩緊隨其後,撿起階下的碎木屑,遞給旁側的丫鬟,才提裙擺進屋。
「小姑姑怎麼惱了?」伍倩倩柔聲細語,攙扶辛氏坐下。
春姑姑過來答道:「他們底下的鬧了糊塗,說是送新打的簪子來過目,若花樣得看,就加緊著打成品出來,趕在夏令節前,往宮裡娘娘處去送。」
她兩手一攤,指著地上的空盒,抿嘴嘆氣:「哪知道,竟碰上個沒尾巴鷹,慌慌張張遞了個空盒子進來。」
春姑姑尷尬一笑,叫底下人把迸濺四散的木屑清去,又道:「小姐這幾日本就身子不好,又添了火氣,這會兒正鬧頭疼呢。」
辛氏緊抿雙唇,等春姑姑把話說全,才沉哎哎道:「你們兩個倒是清閒,怎麼就湊一起過來了。」
她說話的語氣不佳,好在秦櫻心大,也聽不出來這些。
朗聲解釋道:「我從鎮北軍過來,『飛人傳聲』,轉述馮將軍的意思。」
辛氏稍轉顏色,撩一目看她,聲音也變得和善不少:「你娘她,願意回京了?」
秦櫻癟著嘴,搖了搖頭,道:「倒沒那麼快。我跟倩倩兩個,好一番口舌,才勸了老太太改口,說是同意來家裡過壽,屆時二嫂嫂也要來家,我娘叫嫂嫂您低調著些。」
第18章 「到底我是比你兄弟重要……
香雪堂的書房裡,一窈窕身影伏於案前,抿著唇,柳眉彎彎,額間圍有攢珠勒子,身著粉橙繡花偏襟襖子,硃砂色馬面裙上綴有杏梅。
窗外生著一從葳蕤木荷,嫩綠的苞葉裹著米色的蕾,原是寡淡無趣。
映了這抹爛漫,才讓人知道什麼叫做明媚之姿。
可惜,美人兒面容卓絕,眼下卻緊鎖眉額。
「他們當我是個權知散官兒,不依著平日的章程理事也就罷了,竟敢拿這些放著鼠蛀蟲咬的爛帳來拿捏我?」
曲妙妙鮮少有動怒的時候,今日卻將手邊的一摞帳本拍的生響。
不遠處的一張老竹躺椅,發出細微的響動,聽她抱怨,崔永昌才足尖點地,從話本子裡探了半張臉出來。
「哼。」瞧見那鼓著臉腮的小人兒,他噗嗤一聲,就樂了。
「好沒良心,你還笑我。」曲妙妙瞪他。
崔永昌鬆開支撐,躺椅又晃得吱呀:「你能者多勞,偏去應了這些差事,這會兒不靈,你不怪自己沒本事,卻想著遷怒於我,真真是好有道理。」
自伍洋沒了以後,辛氏的頭疼病便稀稀拉拉的拖了一月有餘。
年輕那會兒,她身上就落過病根,舊疾添了新愁,整個人越發的不能理事。
往日裡,闔府事情都由辛氏親自過問,如今卻是不能,多由春姑姑暫理,非緊要嚴重,也不會遞在她的眼前。
就連生意上的一概,她亦不多看管,全推到了曲妙妙面前。
之前,底下眾人服辛氏能耐,上頭換個嬌滴滴的少夫人來,也多擔待著些。
如今辛氏完全撒了手,那些躁動生事的主也漸漸浮起來了。
曲妙妙訕笑:「您瀟灑自在,活像個家裡的做客的少爺。我們就該是勞心勞神的命,專來伺候您這享福好過的主子,總該成了吧。」
原是盼著他傷好,活泛起來了,就能幫著料理一二。
不成想,手上夾板拆下,這人掄著膀子轉了一圈,不覺疼癢,高興的當天就出去赴了兩場酒席。
真是廚子家的饞貓——記吃不記打!
崔永昌把話本子扣在一旁,起身到她身後,揉肩捶背:「我來伺候伺候您,咱們這一來一去,也算是扯平了。」
「起開,不使你伺候。」曲妙妙道,「你外頭的酒局少去兩回,我就阿彌陀佛了。」
崔永昌雙臂伸長,從後頭攬住她的脖頸,輕輕抵蹭:「別的時候,都成。這時候卻不能應你。」
他昨夜宿醉,身上酒氣還沒散盡,說話時候,還能嗅到淡淡的酒味。
曲妙妙翻他白眼,伸手把人推開。
沒了嬌軟在懷,崔永昌先開口不依。
「你才是沒良心的!我大病初癒,連修養都顧不得,就勞心勞神的陪你兄弟出去應酬,你不疼我也就罷了,還要嫌我?」
曲映懸的告身下來,蔡知州因政績卓絕,連升三級,提為黃門侍郎。
眼瞧著,像是升官,二品黃門,又是聖上近臣,便是在京城走動,也要揚眉吐氣。
實則卻是撒了手中兵權。
拿虛架子栓起了這位蔡知州,另將青州兵權從地方衙門剝離。
天家欲在北邊有所作為,但牽一髮而系全身。
曲映懸這新任知府,可不是那麼好當。
曲妙妙雖替兄弟念他的恩,卻仍是不喜他這可著勁兒往酒罈子裡膩歪的行徑。
「是他也不成,你自己的身子你不知道?莫說是給我兄弟應酬,就是為著京城那些龍子龍孫,我也不高興。」
她索性擱下手上亂七八糟的帳目,認真跟他擺理。
「眼看著又到盛夏,你是個玉嵌的骨頭金鑄的牙,冷熱都沾不得,去歲三九天的,你不聽勸,非要出去給他們過生,結果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