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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0:29 作者: 華欣
瞥見上頭勾有短兩筆的辛字,寶妝道:「還是咱家的票子呢。」
當票上寫的是『天書』,曲妙妙跟著辛氏認得一些,瞧兩眼,隨手遞給寶妝收起。
又打發人,拿著崔永昌的帖子,去地方衙門把抵那兒的兩個給領回來。
待到跟前沒外人的時候,主僕兩個才說起那當票上的事情。
「纏絲金鐲?」
寶妝聽到珠兒典當的東西,頓時一頭霧水:「她一個跟著內府嬤嬤守門子的丫頭,哪裡能得著這麼金貴的物件兒。」
又恐是香雪堂這邊的人一時閃失,叫那小賊鑽了空子,搖著頭道:「不成,我去瞧瞧,是不是打咱們這兒順走的。」
府里攏共就夫人跟她家小姐使得上這些。
點春堂那邊春姑姑看的嚴密,平日又多親兵走動,就是賊祖宗來了,也未必能從裡頭盜東西出來。
若那鐲子是這院子的,勾勾纏纏,怕是要說不清道理了。
曲妙妙將人攔住:「你回來,不必費那功夫,我知道是誰的東西。」
珠兒是巋然居的守門丫鬟。
出事那天,各處婆子都領了酒吃,蘇永望住的那院,只有珠兒和翠兒兩個當值。
事後查明,翠兒那天鬧病,使了幾個錢兒出來,叫珠兒替她瞞了。
巋然居出來進去的有誰,可不就只珠兒一張嘴巴來說。
從宣平侯府偷東西出去不易,但若是有人拿自己的東西打賞。
其中目的,則不言而喻。
她眼神朝西南方向望了一記,垂眸將當鋪折起,推至寶妝手邊:「你且收好,兇手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是。」寶妝順聲應道。
順著曲妙妙的目光看去,不遠處便是伍倩倩住著的明月樓,再往遠去,則是小秦巡檢暫住的知州衙門居所。
記得前些日子,世子爺曾私下裡提過幾句,說那姓蘇的出事前,跟小秦巡檢起了紛爭。
小秦大人是康王府的小郡主,又跟她家小姐關係交好。
想到這裡,寶妝倒抽一口冷氣。
乖乖呀!
怪不得小姐要包庇兇嫌,原來是她!
崔永昌那邊帶好了夾板,久不見人回來,使香芸出來找。
「就來。」
曲妙妙收拾臉上顏色,面容淡淡,轉身回了屋子。
寶妝又望一眼西南,嘆了口氣,也緊步跟上。
曲妙妙有意將嫌犯之事按下不表,卻並不打算連辛氏一併隱瞞。
趕著月初各處核對帳目的時候,她得機會把當票的事情說了。
一併將那當了的纏絲金鐲拿出來,擺在辛氏面前。
巴掌大的小盒並不精緻,但看木紋花色,卻是辛家當鋪的統一制式。
辛氏拈兩指,將金鐲子拿起在手中細細的看,又置掌心約了分量,才點頭道:「是咱家工匠的手藝,足品足量,便是宮中也防不來的。」
曲妙妙記得這鐲子是誰的,卻不便直說,只道:「我隱隱記得在母親這裡見過,想著能有些線索,就拿來了。」
辛氏眉眼淡淡,唇畔勾笑,只叫人瞧不出她心裡是個什麼態度。
須臾,又把鐲子遞給春姑姑:「你記性好,也給仔細回想一下,這是哪個鋪子裡的樣式,再翻帳目出來,那人就水落石出了。」
春姑姑臉色有難,看了好一回兒功夫,才道:「纏絲是咱們家的老樣式了,若是旁的還能去尋,這個模樣的可不大好找。」
她將鐲子放回小盒,嘴裡碎碎的念:「因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誇過一句好看,京城各家王府都找咱們打過這樣的鐲子,就連平江府那邊也曾送過十幾副。您且等著呢,我回頭上心的去查。」
曲妙妙在一旁笑著道:「怪我不中用,繞了一圈,也沒能把事情辦好,最後還得叫姑姑您替我操勞。」
這話里的意思,是在問巋然居一事的後續。
兇手既然找到,抓或不抓,可就不歸她管了。
辛氏拍了拍手邊的一摞帳簿,想了片刻,道:「你最近也是辛苦,又要照顧永昌,又要顧及鋪子上的事情,也該寬心幾日,好好歇上一歇才是。」
曲妙妙順聲應下。
等曲妙妙帶著其餘帳目回去,方才還笑吟吟的辛氏登時變了臉色。
春姑姑也翻了那鐲子出來,嘀咕道:「小姐,我記得這鐲子那年獨打了一對,一支給了平江府二夫人那兒,一支咱們留下,在小葉紅的匣子裡收著呢,平江府那位神龍不見影的,難不成……」
平江府二爺家那位,做的是幾國軍火的買賣,昭南、北絨還不夠人家跑的,又豈會沾這些糟心事。
辛氏睨她,冷冷的道:「你手裡拿的就是我留下的那個。」
東西給了誰,她心裡清清楚楚。
蘇永望因何身故,又是誰使手段害死了他,她那兒媳婦恐怕早就理明白了。
人家不說,卻含糊的把東西送來,也是為著給長輩全些臉面罷了。
想及至此,辛氏怒火中燒,一把抓起桌上的木盒,狠狠的砸在地上。
四方盒子摔作幾份,木屑飛出,越過門檻兒,磕磕絆絆,落下了外面的台階。
迎著門外天光,正瞧見兩個纖細身影越過門廊。
春姑姑瞧清是誰,慌忙把手中的金鐲捏緊,尋了個堆著畫軸的花鳥魚紋畫缸,輕輕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