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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08:09 作者: 含胭
同學會時問了童希貝好幾個問題的男同學,很誠懇地向童希貝道了歉,最後說:「童希貝,你和男朋友結婚的時候,一定要給我發喜帖,你們的這頓喜酒,我喝定了。」
杜翔走到童希貝身邊,也說:「要是結婚不請我們,就是不給我們面子啊!」
童希貝眼眶都有些濕了,她點著頭說:「放心,一定叫你們。」
下午四點時,參觀的人已經不多了,童希貝站了整整兩天,累得不得了,這時正坐在展廳入口的休息椅上休息。
一個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女人走到她身邊,輕聲叫了她:「小姐,請問,你是這個攝影展的負責人嗎?」
童希貝抬頭打量她,女人留著烏黑蓬鬆的長髮,發尾打著捲兒,身穿黑色粗線毛衣,杏色長褲,襯得皮膚白如凝脂,她五官精緻秀美,氣質嫻靜溫婉,淺淺的笑容顯得很是親切。
童希貝對她頗有好感,站起來回答:「是的,我是負責人,請問你是?」
「哦,是這樣的,我叫占喜,我和我先生看了新聞,特地過來參觀,我先生也是一個攝影發燒友,剛才……」她猶豫了一下,說,「恕我冒昧,只是剛才,我參觀時聽到有人說,這些作品的作者岳先生,現在雙目失明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童希貝一愣,不過還是說了實話:「是的,他在做一個戰地攝影項目時遇到了炸彈襲擊,眼睛受傷看不見了。」
占喜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指著不遠處一個身姿修長的男人說:「那個就是我先生,他姓駱,嗯……我來找你,其實是因為,我先生正在做一個項目,是關於盲聾啞兒童的慈善基金會,不瞞你說,我先生是一位聾啞人,他得知岳先生是一位盲人後,有些吃驚,很想要和岳先生見一面,如果有可能,還可以一起合作。要知道,他一直在尋找一位傑出的盲人合作夥伴。」
童希貝對慈善基金一點都不懂,但是她看見了那位駱先生,他正側對著童希貝負手而立,身著一身深色西服,看不清五官,但能看出他年紀並不大,身材頎長挺拔,氣度不凡。
童希貝收回視線,對占喜說:「說實話,我也挺想岳明亮能和兩位見個面的,只是,他現在去了法國巴黎,近幾個月都不會回來。」
「哦,這樣……」占喜顯得有些失望,但還是拿出名片遞給童希貝,「沒有關係,我們的基金會也沒那麼快成立,等岳先生回了國,請他聯繫我們好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童希貝接過名片,把自己的名片也遞上去:「我叫童希貝,等阿岳回來,我一定讓他給你們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占喜挽著駱先生的手臂準備離開展館,童希貝與占喜打了招呼,她終於看清了駱先生的臉----是一個相當英俊的男人,眼神深得像是一片平靜的海。
他對著童希貝輕輕頷首,嘴邊泛出一個微笑,然後就與占喜相攜離開。
童希貝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突然就覺得很羨慕。
不在乎他人的目光,與心愛的人一起肆意生活,多美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駱先生是計劃中的一個長篇的男主角,占小姐就是女主啦~~先讓他們來遛一遛,這個文開寫估計要明年了……大家想看麼?
VIP章節 5755、雙城
隨著太陽西沉,第二天的展覽結束了。童希貝回家時累得連飯都不想吃,咬了幾塊餅乾就洗了澡,躲進了房間。
夜裡,盧靜敲門進來,給童希貝端來一碗哈密瓜,她坐在床沿上,一直都不說話。
童希貝本來在上網,母親這麼坐在邊上她也就沒心思了,轉頭問:「媽,有什麼事嗎?」
盧靜裝模作樣地咳嗽幾聲,終於開了口:「你那個朋友,什麼時候回來?」
「呃?」
「……就是那個姓岳的小伙子,他不是去法國了麼,什麼時候回來?」
「啊……」童希貝看著母親不自在的臉,笑著說,「還不一定呢,這兩天我都沒工夫和他聯繫,也不知他那邊怎麼樣。媽,什麼事呀?」
盧靜抬眸瞥瞥童希貝,站起了身準備出去,挪了幾下腳步後,回頭說:「他要是回來了,你叫他來家裡吃頓飯。」
童希貝看著母親往房門走去,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漾開,她終於按捺不住,蹦起來就撲向了盧靜,從背後狠狠地抱住了她。
「媽媽!我真是愛死你了!」
「發什麼瘋啊!」盧靜起初還板著臉,一會兒後就被笑著跳著的童希貝給逗得繃不住了,她拉開女兒的手,瞪著笑眯眯的童希貝,「你呀!死腦筋!我可沒說答應啊,你別高興得太早!」
「知道知道。」童希貝真的要樂瘋了,「等他回來了,我就把他帶回家來,媽媽,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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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巴黎。
初冬時節,氣溫急劇下降,呼嘯的冷風為這座浪漫之都增添了些許寒意,街上行人皆匆匆而行,一個個都將自己裹在厚厚的大衣里。
一輛轎車沿著歷史悠久的街道行駛著,最終停在一幢有些年頭的公寓樓前。
穿著藏青色呢子大衣的女人下了車,繞過車尾走到另一邊,發現男人已經自行下車,站在車門邊了。
男人穿一身黑色大衣,臉戴墨鏡,面容俊朗,他肩寬腿長,身姿挺拔得像一棵樹,沉靜地站在那裡。
女人望著他,有一瞬間的失神,直到男人向著她這邊轉過臉來,她才回過味來。
「哦,天氣真冷。」馮韻儀上前拉住阿岳的手肘,這幾日,他們都是這樣走路的。
馮韻儀記得童希貝帶阿岳走路的樣子,他們手牽著手,非常親密。
從上海浦東機場開始,她就試著去牽阿岳的手,這雙手對她來說其實非常熟悉,但是,阿岳拒絕了。
他說:「我可以搭著你的肩膀走路。」
後來,他真的搭著馮韻儀的肩膀往前走,可是這個樣子的他,十足就是一個盲人的樣子,馮韻儀心情紛亂複雜,最終向阿岳提議,由她握著他的手肘走路。
阿岳勉強同意了。
到了巴黎以後,馮韻儀經過阿岳的同意,聯繫到了阿岳以前在法國留學時的好朋友Victor,那一晚,Victor在賓館陪阿岳過夜,馮韻儀則回了自己的公寓。
Victor對於阿岳的經歷非常震驚,法國人浪漫又感性,縱使阿岳將自己的故事講得平淡樸實毫不跌宕,Victor還是忍不住大哭了一場。晚上,Victor和阿岳一起喝了酒,阿岳勸了他半天,Victor的心情才平復下來。
在那一個小圈子裡,人人都知道岳明亮,他是一個年輕的中國人,他不像大多數的中國人那樣中規中矩,謹慎務實,他有靈性,又大膽,腦中總是有層出不窮的靈感,並且非常努力。
不管在國內,還是在國外,岳明亮一直是一個發光體。
所有人都不會否認,岳明亮會有一個很光明的前途,所有人都猜想不到,岳明亮為什麼會失去蹤跡。
現在,一切真相大白。
周六,馮韻儀準時到達,陪著阿岳去見Nathan先生,Victor這幾日負責陪伴阿岳,也就一同前往了。
他們在Nathan的工作室與他見了面,Nathan先生是一個快樂的中年人,他聽到馮韻儀的聲音,就熱情地擁抱了她:「親愛的馮,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嘿,Nathan,你看起來過得不錯。」
馮韻儀笑著打量他微微凸出的啤酒肚,Nathan先生哈哈大笑:「是啊,我妻子將我照顧得太好,我又胖了不少。」
馮韻儀將阿岳拉到身邊,將他介紹給Nathan,阿岳聽著Nathan先生的聲音,從他的語氣里就能體會到他的好心情。
有時候他會懷疑,這個人,真的是雙目失明的麼?
他們愉快地交談了許久,Nathan就邀請阿岳參觀他的工作室。Nathan先生的工作室由一個廢棄廠房改造而成,空間大而通透,有許多穿著工作服的人在忙碌著,他們都是Nathan先生的助手或學生。
阿岳抬起雙手,時隔多年又一次撫摸上那些雕塑半成品,他聞到工作室里那股熟悉的材料氣息,還聽到工具工作時發出的各種聲音,一顆心就極速地跳了起來。
他想,他是不是真的可以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雕塑與繪畫、攝影不同,它不是簡單的一張紙,它是立體的,是直觀的,是可以用雙手觸摸而成的。
阿岳用心體會著,仔細地摸索著,Nathan拉過他的手,讓阿岳撫摸他正在創作的一件作品。
「這是『火焰』。」Nathan不停地形容著,「瘋狂的火舌,炙熱,刺眼,很危險,卻非常美。」他扭動著身體,讓阿岳從上至下,又從下至上,一寸一寸地撫摸著這雕塑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