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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08:09 作者: 含胭
    這是一個陷入戰爭近三十年的國家,滿目蒼夷,到處都是斷壁殘桓,貧苦的老百姓們做著各種卑微的小營生。

    阿富汗的安全部隊在城區里巡邏,這個國家頻臨崩潰,老百姓們每天都要面臨著人體炸彈的威脅,可是為了活下去,他們不得不努力。

    阿岳拿起相機,對著不遠處的幾個小孩取景,他們正在玩耍,髒兮兮的小臉上都長著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是典型的中東人長相。孩子們的眼神都很純淨,似乎未被糟糕的環境、艱苦的生活所影響,只是在無憂無慮地追逐打鬧著。

    阿岳喜歡拍這樣的照片。

    在他的鏡頭裡,有裹著面紗頭巾的女人,也有留著絡腮鬍,戴著白色小帽的男人,還有灰濛濛的山上,錯落破敗的小平房,以及頭頂上湛藍的天空。

    阿岳放下相機,抹了把額頭的汗。

    他抬眼四顧,心中有些不舍。這是他來阿富汗的第三個月了,已經定了第二天的機票離開。三個月中,阿岳拍了無數的照片,走過了許多城市,他經歷過很多危險時刻,遭遇過搶劫,碰到過街頭槍戰,最後都化險為夷。

    他的頭髮已經留得很長,鬍子也像當地的男人一般,留著沒有刮,他身上的衣服有些髒,牛仔褲足有三個月沒有洗,洞都破了好幾個。

    幾個月吃不好,他體重降了許多,心裡卻很開心,這一趟的收穫非常大,阿岳覺得離自己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正是中午,阿岳覺得有些餓,就想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他走過一個小集市,皮靴踩在地上,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有車子從他身邊經過,喀布爾的街道已經很破敗,車輛並不多,阿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一輛麵包車停下了,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下了車,他們裹著厚厚的外套,神色看來麻木又神聖。

    四周是密集的人群,阿岳微微地皺起了眉,他對上其中一個孩子的視線,那個男孩的眼神竟是寒透人心。

    突然,他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定睛一看,那男孩唇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的手也正往衣服中探去。

    阿岳猛地回頭,向著他們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喊:「小心--------」

    「砰!」、「砰!」猛烈的爆炸聲在他耳邊響起,眼前亮起極致的白光,腳下的地也震動起來,就像地震一般。車子都被爆炸的氣流轟上了天,阿岳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覺得雙眼一陣劇烈的痛,他被氣浪掀到了幾米外的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住。

    耳邊傳來男人女人的尖叫哭喊聲,阿岳搖了搖頭,想要睜開眼睛看個究竟,他還想要找到他被震飛了的相機,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眼睛一睜開,他就感受到了徹骨的疼痛,而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阿岳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摸了下自己的右眼,眼眶中一陣鑽心的痛,他只感到手上是粘稠的液體,感覺很怪異。他又摸了下左眼,摸到的是一陣溫熱的液體,阿岳知道,那是鮮血。

    他的頭一陣暈眩,身邊又傳來一陣爆炸聲,來來回回的腳步聲紛亂焦急,阿岳伏在地上,摸著自己的眼睛,他並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驚慌失措,有那麼一瞬間,他心中還存著僥倖,自己只是暫時受了傷,只要能夠活下來,過不了多久就能痊癒。

    他的頭越來越痛,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模糊,有個人一直在叫他,叫得很大聲。

    阿岳再也支撐不住,終於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咩~~~感謝大家的祝福~~真心謝謝!!好愛你們~~~我腳著我寫h越來越無能了,這可咋辦呀?詞窮了都~~VIP章節 3937、好好在一起

    【37、我給你滴眼藥水】

    童希貝睡得很踏實,在阿岳身邊,令她想到了在雲南的那些夜晚,他們朝夕相處,在一間間不同的房間裡待了五個晚上,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兩人間的關係慢慢地就變得不一樣了。

    童希貝還能記起那些美妙的時光,那時候,阿岳在她眼裡是個可愛有趣的窮光蛋,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和他在一起,她就會覺得開心,覺得踏實。

    她的身體不舒服時,阿岳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這令童希貝想到大學期間與杜翔出遊時的一些往事。那一次,他們一大堆人去俱樂部打真人CS,童希貝因為來了例假,跑得就有些慢,杜翔是個爭強好勝的人,見童希貝窩在戰壕里撫著肚子皺著眉,他只是叮囑了她兩句就顧自沖了出去。

    童希貝探著腦袋看杜翔在外面端著槍玩得很開心,她心中有些失落,想了想也握緊槍桿沖了出去。可是她是女生,本來對這類活動也不是很精通,肚子不舒服導致注意力也下降了許多,童希貝向著杜翔跑去,只看到他驚訝地揮手大喊:「蹲下!蹲下!」

    童希貝還沒反應過來,各色彩彈已經把她打成了一個篩子,她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向著杜翔伸出手,他並沒有跑過來,只是快速地扭頭躲進了就近的戰壕,把五顏六色的童希貝孤零零地留在了場地里。

    那時候的他們都很年輕,那也只是一次遊戲,當時的童希貝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只是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遊戲結束後,杜翔也沒有向她道歉,反而怪她冒失地跑出來,導致他們這方損了一員。

    現在的童希貝想著當初的自己,只覺得傻得可愛。這些年,她見了那麼多的男人,目的性也越來越明確,可是她卻越來越不快樂。

    童希貝有過一個想法,她要找的人必須要給她一種感覺,當她從戰壕里衝出來的時候,那個男人不會逃,不會躲,不管她所處的位置是多麼差,周圍的敵人是多麼多,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沖向她,用強健的身軀保護她。

    童希貝想嫁這樣的男人。

    好像挺簡單的,但卻一點也不簡單。

    童希貝覺得,岳明亮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身邊空空的,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童希貝有些尿急,她抓過衣褲穿上,赤著腳就衝進了阿岳房裡的洗手間。

    洗手間裡的百葉窗關著,光線很暗,童希貝也沒開燈,直接脫了褲子坐在了抽水馬桶上。

    她還沒有完全睡醒,頭髮亂蓬蓬的,腦袋也有些迷糊,低著頭上完廁所擦完屁股,沖了水後她才抓著頭髮抬起腦袋,還打了個哈欠。

    嘴巴還沒來得及合上,童希貝就被盥洗台前那個凝固的人影狠狠地嚇了一跳。

    「啊啊--------」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都抽了一下,仔細一看才看清是阿岳。

    「哎呦我的媽呀,是你啊。」童希貝背脊靠著牆壁,手撫著胸口不住地順著氣,「嚇死我了,你怎麼不開燈呀?」

    阿岳沒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說:「對不起,沒想到你起得這麼早。」

    童希貝這時候腦子終於轉過彎來,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她撓了撓頭,說:「我想上廁所了,你也沒鎖門,哎哎,就算你不鎖門,我進來了你也出個聲啊,一聲不響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真能把人嚇個半死。」

    阿岳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淺淺地一笑。童希貝這時候才發現他站在盥洗台前,台子上擺了許多瓶瓶罐罐,他的手指上還拿著一樣東西,舉在半空中,似乎是他做某件事正做到一半,卻被童希貝打斷了,他也一直沒有後續動作。

    童希貝挨到他身邊,柔聲問:「你在幹什麼呢?」

    往阿岳手裡的東西瞟了一眼,她又被嚇了一跳,手指掐住了他的手臂:「這,這是什麼呀?」

    男人手裡拿著的,赫然是一隻眼球,不過是片狀的,有眼白,有眼瞳,眼白上甚至還有隱隱的血絲,看著很逼真,也非常嚇人。

    阿岳的手收了一下,低聲說:「別怕,是我的義眼片。」

    「義眼片?」童希貝想起自己在網上搜索時找到的那些資料,她每次看到阿岳的眼睛都是在他洗完澡後,他的右眼眶裡沒有任何東西,童希貝一度以為阿岳是不戴義眼片的,所以就一直沒問他。

    原來他戴的呀。童希貝拉過阿岳的手仔細看那片不規則形狀的「眼球」,她有些好奇,又覺得這樣很不禮貌,想了想,說:「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啦?我先出去了。」

    她正要轉身,阿岳的左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沒關係的。」

    「嗯?」童希貝扭頭看他。

    阿岳一笑:「馬上就戴好了,你幫我滴眼藥水,好不好?」

    童希貝其實是很想看他如何戴義眼片的,見阿岳這麼說,自然就不走了:「好啊!」

    阿岳也沒再避著她,之前他已經洗漱完了,從生理鹽水中拿出義眼片,擦乾後正準備戴上,童希貝就「騰騰騰」地沖了進來。

    阿岳手裡拿著義眼片,站在那裡就停下了動作,他仔細聽著,發現童希貝似乎沒注意到他,只是在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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