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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56:23 作者: 祥瓊
    這擺明是要將陸衡這個戰鬥單位利用到底了,但陸衡壓根不在意這些,只會在每個傍晚來到王宮門口等著尼祿。久而久之,站崗的騎士多多少少都認識這個有著一頭毛躁黑髮,不用穿盔甲都能看得出身體結實強健;個頭很高,五官英俊硬朗,一身桀驁難馴氣勢的人族男人。

    尼祿一出來,就看見他抱著雙臂,靠在不遠處一棵蒼勁大樹下。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在胸口、肩頸和後背分布著的結實肌肉大半都裸露出來。風有點微微的冷,但他絲毫沒有感覺,就像是出門丟個垃圾,順路迎接自己晚歸的戀人一樣隨意。

    見到尼祿出來,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但他立刻就迎過來。一看尼祿就穿著一件薄薄的軟綢襯衫,風呼啦啦地灌進敞開的領口裡,吹得那白皙的頸項上泛出一道道青紫色的細痕,他馬上皺起了眉:「怎麼就不知道加件外套?!還就這麼直接走出來,不嫌凍得慌?你是不是改個報告,改得自己腦子都糊成一團了?!」

    知道他說話就是這麼個調調的尼祿一點也不介意,呼了口白白的氣:「嗯……沒想到會這麼冷,明明是夏季,卻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啊。」

    如果不是知道六面死神的神格被愛德華毀得一乾二淨,那些信徒再怎麼虔誠,也用不出來自六面死神的奇蹟恩賜,尼祿差點都要懷疑自己又中了那個酷寒詛咒,不然這本該是蟬玩命大叫的夏暑,怎麼會驟然降溫到骨骼筋肉都要黏糊糊地凍成一塊的程度?

    也許今晚應該留在王宮裡比較好,尼祿情不自禁的想。

    陸衡大步走上來,二話不說就要伸手往尼祿腰間一橫,腿彎一抬,打橫攔腰抱起措手不及的尼祿,在值守的騎士眼珠子險些掉出眼眶的視線里,用力地抱緊了懷中這具分量很輕的軀體,垂眼囑咐道:「抱緊我,我跑回去。」

    還在掙扎的尼祿一怔:「……你說什麼?」

    「算了,」陸衡好像也不指望他能理解自己想做什麼,把他往懷裡攬得更牢固了一些。「那你就祈禱著,不要太倒霉掉出去吧。」

    一轉眼,他轉身拔腿就沖!

    尼祿:「……哎哎哎哎哎哎?!」

    *

    回到陸衡親手蓋起的那棟兩層小樓屋裡,陸衡忙前忙後,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就給尼祿推進了熱氣騰騰的浴室里。被譽為魔法學徒工塔這五百年來最偉大發明之一的「洛斯特之芯」,別稱為「花灑」的魔法道具,從天花板的位置,向下潑出大量細密溫熱的水線,澆得尼祿淺金髮絲里滲著的涼氣都被迅速衝散。

    原本尼祿以為到這就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自己洗完後出去換陸衡進來洗,沒想到這個比他高上快一個頭的男人,沒過兩分鐘也擠進來,彼此都是光溜溜的,蹭一蹭都是滑膩的觸感。

    「……」尼祿有點無奈:「一定要擠在一起洗嗎……」

    「你身體那麼難受,肯定沒法給自己洗澡。」陸衡一臉的鄭重其事,猶如學識豐富的專業學者般正經嚴肅:「別逞強!剛才我抱著你的時候,能感覺到你的腰在抽搐——別動!我沒有在開玩笑!我來給你洗!」

    尼祿當即是不知道該和他爭論被那樣抱起來一路狂奔,那身上沒有點不對勁才奇怪吧,還是無可奈何地笑笑過去算了,畢竟也是一番好心,就是看起來有點不懷好意——

    粗壯的麥色腕骨一路摸索,順著優柔的線條滑下去。很快尼祿的猜測就成了真——很快他連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了,模模糊糊間只能瞅見一頭黑髮在搖晃。

    尼祿很快就變得很疲憊了,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幾乎已經睡了過去。但在出來的那一瞬他似乎清醒了一下,沒有睜眼但是蹙起了眉,嗓音是哭泣過後的低啞:「突然發什麼瘋呀……」

    陸衡沒回答,只是專注地看著這張被洗得透出一點殷紅的白皙臉頰,完美得就像畫裡才會出現的容貌,還有一覽無餘的肩頸和腰背,削薄的腹肌線條和柔韌平滑的皮肉,是只有如今的他才能看見的風景。

    ——所以他根本就不能接受,自己要那麼早地離開這個人的身邊。

    對普通的人族來說,一千年很長很長。對想要陪著神明的騎士來說,一千年太短太短——

    也沒在等著他回復,沒有幾秒鐘就陷入了睡眠的尼祿,那猶如瀑布一樣傾瀉而下的淺金長發濕漉漉地搭在身後,被陸衡輕柔地攬進掌心,用凝聚和轉換風元素的「亞歷山大之籠」——同樣是被稱為魔法學徒工塔這五百年來最偉大發明之一的魔法道具——去一點點地吹乾。

    「明明我們能在一起的時間都那麼短了,」半晌他低聲說,「為什麼還要用這難得的一天來改報告呢……」

    陸衡把尼祿身上裹著的浴巾抽走,換上自己尺碼的純白T恤作為睡衣,最後把熟睡的金髮青年放到床上。他買了很多只有他穿才能撐得起來的白色T恤,把它們洗得又軟又香,帶著陽光曬過後的溫暖氣息。但他一件都沒有穿過,全都是備用著給尼祿當睡衣穿的。

    他實在很喜歡尼祿穿著他衣服的樣子。那些T恤都寬寬大大的,會露出尼祿頎長的脖頸和一段深陷的鎖骨,還能隱隱約約看見一點胸肌的輪廓。而尼祿似乎也知道他的這點小癖好,一直都不拒絕地穿著他尺碼的衣服,從來沒提過要自帶睡衣或者出去再買新的。

    陸衡一手撐著額角,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尼祿在睡夢中安靜得幾不可聞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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