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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56:23 作者: 祥瓊
    「可我也一樣愛著你啊?那個廚師不是說了嗎,只要是為了愛的人,都可以參加比賽,去爭取第一名的!」

    尼祿湊到陸衡面前,伸出手貼在那片火熱堅實的胸膛上。他們的距離很近,陸衡還能感覺到他的溫熱的氣息噴在自己脖間。就在陸衡不明白他想做什麼時,他忽然開口,聲音很輕:

    「其實那晚我很開心,開心的不得了,雖然我現在才敢告訴你。」

    他收回手,下意識地蹭一蹭自己略帶濕潤的唇邊,又立刻放了下去。

    「我是父親和哥哥帶大的。不過後來父親為了維持世界王座,把家託付給我就走了,從此再也沒回來;而哥哥在我成年不久後的一個晚上,突然闖進來給了我胸口一槍,然後也是再也見不到了。我獨自一人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成為了騎士團的團長,有了很多的同僚。但我因為一些個人原因,不太喜歡和別人接近,所以除了十三年前撿回來的羅蘭,我的心裡幾乎什麼都沒有。」

    他說著說著,倏而微微地笑起來,眼底無數難言的情緒如破冰溪水般盡數流淌,唇角的弧度殘留著陸衡看得差點呆住的歡喜與興奮。

    「但你不一樣,」淺金色的瞳孔深處,微微閃爍著象徵心動的明艷光輝,襯得尼祿眼角一抹軟紅越發艷麗。「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在十五年前就決定了要去找我,而且這十五年來都沒有放棄過我,就連找到我以後你也不是簡簡單單地說看到我一眼就好,而是每次我遇到危險你都會第一個趕到,就算你可能會因此死去,你也從來沒有猶豫過,直接就奔向了我。」

    就好像一個內里空蕩蕩的靈魂,會度過如此長久的時光,不過是為了一個被託付的使命,於是像個沒有感情的機械一樣不斷地運作著。

    曾經尼祿經常隻身一人坐在窗邊,看著晦暗月色潑進空曠得令他孤寂的女神房間內。申布倫王宮白天還會有秘書官、財務官、侍從官和女僕在各自走動,到了夜晚就只有零星的女僕在值夜班,整座申布倫王宮就像一座沐浴在月光中華美的鳥籠。

    他不是沒有厭煩疲倦和孤獨難過的情緒,只是每次都會被屬於女神的責任感給按回最深處。他背負著前王留給自己的王城彼弗羅斯特和整個人族的生息,他是人族最後的一位神,也是人族當今唯一的神祇。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但他一直在儘可能地逼著自我不要厭倦作為「星輝與純潔的女神斯塔提婭」。他在十三年前把羅蘭撿了回來,也是抱著「不管怎麼樣,只要有誰可以更近一點地陪著我就好」的打算。

    「所以你看,每一回最堅定地選擇我的人,那一定是你。」

    從陸衡略高的角度看過去,能看見滿頭如陽光剪成的瀑布般流瀉的金色長髮,以及一小片白皙的臉頰,在天光下邊緣透明得近乎融化,唯獨耳廓充血似的紅,很是顯眼。

    「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沖向我,不顧自身安危都要救下我的你,我怎麼可能會一點感覺都沒有?要知道我活到現在……都沒有被誰那麼執著,那麼堅決地選擇過啊。」

    他一頓,「最接近我心裡那個位置的人,就只有……你。」

    ——這萬年以來,只有名叫陸衡的守護騎士,闖進孤獨一人守護人族的女神心裡。

    他注視著陸衡因為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什麼,從而變得空白的臉,心裡猛然間浮起很多畫面。他以為他會把每次陸衡來救自己的身影記得一清二楚,但此刻在眼前掠過的,卻是第一次他們見面時,陸衡看著他的那一眼裡,微微睜大的黝黑眼瞳中,正交織著千分的驚訝與萬分的喜悅。

    雖然這細微的表情很快就在自己撲上去的那一刻驟然轉變,變成一聲粗暴的怒吼。但不知道為什麼,尼祿卻一直忘不掉這一眼,儘管當時的他不明白,這個我不認識的人族男人,怎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好像和我很熟的樣子?

    他還想起來陸衡不假思索地就吸走他體內的詛咒。那個吻太過突然,他那時都反應不過來,當場就懵住了。事後他細細一想,覺得陸衡相當莽撞,竟然這麼毫不猶豫地就決定救毫不相關的自己,這要他怎樣才能還的完?

    還有那個來自六面死神信徒的「詛咒」之奇蹟,那不是誰都可以承受得住的。那幾乎能凍住關節,還有好似會將五臟六腑都凝結到一起的寒冷,他作為什麼都見過的女神,都差一點沒頂住,更何況只是一個普通人族的陸衡?

    就算那個詛咒被他的「治癒」之權能弱化許多,但尼祿看著被魔法學徒工塔的光之魔法師們團團圍住的陸衡,臉色灰敗,一點也看不出醒來時的性情暴戾兇狠,愣是能把原本十分吸引女性的英挺眉眼,扭曲到誰看誰害怕,甚至一步都不敢接近的地步。

    不受控制的,他又回憶起了那個吻。

    明明是那麼急性子的男人,碰上什麼事恨不得全都用武力解決,吻他時卻一反常態地動作溫柔,甚至還帶著他無法想像的虔誠。

    在十五年前相遇,又在十五年裡追逐,最終在十五年後重逢到現在,他們從懵懂的曖昧,到如今的互相知曉彼此的真心,也只吻過兩次。

    第一次他猝不及防被吻,心裡十分錯愕,於是下意識地忽略自己心底那一絲絲莫名怪異的甜蜜感;第二次他還是措手不及被吻,卻沒有曾經驚訝慌張的感覺,反而有種千萬個禮炮在心間恍然炸響,一時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幻覺。他想如果是幻覺,那就不要那麼快醒來;如果是現實,那就不要這麼快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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