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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56:23 作者: 祥瓊
    這讓他接下來更沒時間去找尼祿,更別提在外面守著。於是他覺得自己沒有好好履行職責——就算只能像前幾天那樣守在外頭,但尼祿安安穩穩地在裡面,要是被哪個莫名其妙就冒出來的玩意強行拐帶,也能讓自己第一時間發現,那自個就是在認真盡職——雖說在此期間他知道尼祿還有一個名字叫斯塔提婭,但這個很女性化的名字代表的形象,總是會在某件大事告一段落後把自己封閉起來,再換成「尼祿」這個名字出現。

    但在尼祿還不是「尼祿」,而是「斯塔提婭」時,有這麼一個存在,相當礙眼。

    ——瑪利亞。

    有著長長的蜜金色捲髮和明媚活潑的翡翠綠眸,醒來後也穿著粉色格子花紋圍裙,提著裝滿熱乎乎餡餅的籃子,一蹦一跳地哼著歌,發表著「我一定會把斯塔提婭姐姐拿下,才不讓給你們這些可惡的臭男人」這種讓陸衡聽不懂的話,興沖沖地去找尼祿。

    她總是抓到一切機會就向尼祿大聲表明,說自己永遠站在斯塔提婭這邊的立場,憤恨地罵著一些陸衡不認識的名字,說他們居然敢那樣對待斯塔提婭;她時不時地就會貼住尼祿身體又抱又蹭,說著「斯塔提婭姐姐抱起來真舒服,我最喜歡斯塔提婭姐姐了,斯塔提婭姐姐跟我走好不好」這類讓陸衡越聽越火大的話……

    「我說的是真的呀!」嬌憨甜脆的少女聲響起,「斯塔提婭姐姐就是最好的!最!好!的!!!」

    花園裡擺著一張鋪著繡著金線和薔薇藤枝桌布的長桌,上面擺著注入牛奶的熱紅茶和散發著玉米甜香的烤餅,坐在桌前的尼祿無奈道:「……謝謝你的誇獎——」

    「不用謝!只要斯塔提婭姐姐喜歡,我可以每天都說!」瑪利亞興奮道:「那十個輪迴里,每一次來到彼弗羅斯特看見你,我都想告訴你!可我怎麼努力喊也說不了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你給殺掉,還有的是虐殺!可惡!可惡!我討厭他們!尤其是愛德華、阿爾弗雷德、拉斐爾和威廉,這四個是我最討厭的!」

    無意中看見瑪利亞邀請尼祿參加茶會,跟過來藏在草叢裡的陸衡:「……」

    沒聽懂,但愛德華和拉斐爾很惹人厭這點我同意。

    「不過沒關係,我會把他們都趕走的,不讓他們靠近斯塔提婭姐姐一步!」很怕尼祿不相信,瑪利亞鼓著花瓣一樣柔潤的圓圓臉蛋,用力地宣布:「從第一次輪迴里我就喜歡斯塔提婭姐姐,所以我才清楚姐姐最喜歡的口味是加了玉米片和碎果仁的餡餅或三明治!在身體沒被控制的時候,我都有努力地練習怎麼做這個——」

    後面的話陸衡已經聽不進去了。無緣無故的,他居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

    可他不懂要怎樣做才能消除這種感覺,只是隨著那多年戰鬥歷練出來的直覺,選擇大半夜潛進廚房,去練習製作最簡單的烤餅。但對武器得心應手的雙手,對怎麼把餅胚揉得完整那是一點經驗都沒有。而他又不能去問那些廚娘到底要怎麼做,只能笨手笨腳地從上一次失敗總結教訓,再投入到下一次去。

    偶爾他在這兒會碰上那個名叫羅蘭的半精靈,但一人族一精靈相看兩相厭。要不是不想讓尼祿知道,非得打起來不可。

    但羅蘭的廚藝比他好太多,會非常輕蔑地看他一眼,拎著比他做得好上許多的餡餅,撒滿碎果仁和玉米片後離開。

    陸衡:「……」

    會做飯了不起嗎?!不做了!做個毛!本來我要做的也就是守護尼祿而已!我只要保護好他別被那些不三不四的混蛋帶走就行了!反正尼祿跟著我的那段時間也沒有挨過餓,證明會做飯也不是什麼必備技能——

    陸衡滿臉兇惡地離開一地狼藉的廚房,肩上挎著個沒有蓋著餐布的藤籃,裡面裝著看不出來是什麼玩意的一片黑乎乎。他正準備回自己暫住的房間,在經過彎彎繞繞的樓梯間時,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樓上,忽然有種抑制不住的衝動,踏上那一層台階。

    他聽在這兒工作多年的女僕說過,瑪格麗特騎士團的團長,尼祿的辦公室,就在上面這一層里。

    任憑暫時掙脫枷鎖的本能帶著理性悠悠前進,不多時,他來到一扇桐木門前。門上沒有什麼過多的裝飾,只在頂端畫著一個代表瑪格麗特騎士團的杜鵑花紋印記。

    這麼多天過來他發現,只要不是那一副女性的裝扮,尼祿都會在這裡,被無數穿著背後印杜鵑花紋的甲冑的騎士,一個接一個地堵在裡面處理事務,完全沒有什麼空閒,更不能出來放鬆一下。

    這讓他越發焦灼煩躁,儘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伴著內心深處那股焦躁、煩悶、憋屈混合形成的鬱悶感,繼續遠遠地守著那間辦公室。

    叩叩。

    雖說很不耐煩很不高興,但陸衡敲門的聲音很輕,卻無人應答。空氣里只有一片沉悶的安靜,撓著他被焦慮填滿,於是怎樣都很不舒服的心底,讓他愈加地難受和彆扭。

    吱嘎——

    門被緩緩推開,響聲輕不可聞。

    辦公室里非常安靜,遙遠卻璀璨的星光從窗口灑進室內,帶點涼意的風拂動布藝窗簾,夜色如靜謐的河流般在此地緩緩流淌。尼祿趴在方方正正的大辦公桌面,雙臂疊在一起用頭枕著,靠著厚厚的文書資料,睡得非常熟。淺金的髮絲從臂間灑出來,宛如臨近黃昏時的陽光暖暖四落,襯著那張陰影中的臉白的部分更白,邊緣透明得像是要化掉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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