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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56:23 作者: 祥瓊
    雖然他對人族一向沒啥好臉色,但今天的表情和平常一比,那真的是格外難看啊,守衛忍不住想。

    *

    這種時候,陸衡會在哪裡?還會在魔法學徒工塔嗎?但他是為了治好我身上的詛咒才會去那兒,他後面能趕過來找我說明那個被轉移到他身上的詛咒已經被治好了,這樣他還會留在魔法學徒工塔嗎?不可能吧,他沒有理由待在那的,除非是為了等我回來,畢竟我只知道他會去那裡——

    可我不能確定,他會不會等我回來。

    飛奔頓時被打斷,尼祿僵在原地。眼前就是魔法學徒工塔,塔頂高聳入雲,無數魔法師披著背面縫有九瓣花印記的黑色法袍進進出出。雖說是早晨,但人族的魔法師們十分勤奮地早早過來學習,讓這裡熱鬧非凡。

    ——可我除了曾經和他一起待過的魔法學徒工塔,對他還有可能去哪根本不清楚。

    如果他已經離開這裡,那我要到哪裡才能找到他?

    「哎呀,這不是尼祿先生嗎?」捋著長長的花白鬍子,正準備出門去走走的魔法學徒工塔管理者安德魯,剛邁出門檻,一眼就注意到了不遠處呆立的尼祿。雖然被汗液、泥灰和血跡抹得渾身髒兮兮的,但那標誌性的淺金色長髮和眼眸讓他一下子就認定了這是那個突然離開導致陸公爵抓狂一晚上的尼祿。「您居然回來了?!哎喲年輕人吵架就吵架,不要動不動就玩甩臉跑掉這一套……對了,陸公爵知不知道您回來了?」

    「我……」尼祿遲鈍道。「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回來了。」

    安德魯大驚:「您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嗎?!您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了他下巴一拳就走了。雖然不知道您是因為什麼和他鬧脾氣,但也不能打完就走,還走得那麼快,起碼給陸公爵一點反應的時間啊!」

    我當時走得很快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啊我那時滿腦「我居然脆弱到需要一個人族來救,還救了那麼多次,甚至救的次數多到讓他認為我沒有他就沒法活下去,但我確實被他救了很多次,所以我真的有弱到這種地步嗎」類似這樣質問無能自我的話,已經記不起來是怎麼走掉的了……

    「您不記得了?陸公爵當時都懵掉啦!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去追您。」安德魯驚訝地挑起雪白的眉:「等他追上您,剛好看見您坐著機械傀儡飛走了,然後直接木在那兒了。」

    尼祿:「……」

    「您可別嫌老頭子囉嗦,」安德魯語重心長地道,「您要是看不爽陸公爵,打兩下也就罷了,怎麼還能什麼都不說就跑了呢?跑就算了,您倒是用個能讓陸公爵追上的方式跑啊!我可都聽昨兒追過去的人說了,您坐著那機械傀儡一下子就飛出去好遠。這陸公爵再怎麼能打,他也是個人族,不是天使族或妖精族,長不出翅膀追不到您啊!」

    尼祿:「……」

    「陸公爵一看您這樣走了,當場就不太對勁,這幾天的治療費也沒結算一下就鐵青著臉走掉了……當然我不是來催您們還錢,畢竟那是我國的公爵,是可以在我們這賒帳的……」

    剩下的話尼祿已經聽不清了,膝蓋似乎有點發軟,耳鼓嗡嗡不停震盪,腦內一片混亂。其實他既沒有傷到聽力也沒有碰到頭,不應該產生這樣的反應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麼,當聽見那句「陸公爵走掉了」,他的心口空得像一張沒有寫畫過的紙。

    陸衡他……沒有留在這裡等我。

    他已經不在這裡了。

    ——我要到哪裡才能找到他?

    尼祿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搖搖晃晃地後退一步,心想其實這也不算什麼,我可以不用再絞盡腦汁地去想怎麼和那個脾氣本來就暴躁的男人解釋才不會使他更憤怒了。而且那個男人總是霸道地要求我必須要被他保護才可以活動,但我可是女神啊,怎麼能被一個小小的人族這樣管起來呢?

    他終於放棄纏著我,而我也能更專心地去找瑪利亞,不用另外去想到時候要怎麼應付他,這不是很好嗎?

    我輕鬆了,他也解脫了,這真的是太好了。

    儘管天剛剛才亮,但我已經揮霍了不少時間,在瑪利亞這件事上變得非常被動。這樣不行,我要是再不儘快找到她,不阻止她和那些曾經的騎士們相遇的故事發生,沒有給她找到一個好控制的完美丈夫,這一回我的結果也會和那十次沒什麼不同。

    所以現在就動身吧,立刻馬上就出發——

    一陣劇烈的眩暈措手不及間襲來,那是徹夜未眠帶來的極度疲憊,令尼祿眼前猛地一黑,不能自己地就要向後倒去。

    「哎喲老頭子可什麼也沒說啊!快去叫塔里沒出門的光之魔法師過來——」

    為了羅蘭的事折騰一晚上,結果什麼也沒有做成;想讓陸衡不為自己偷跑這件事生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到。

    明明在不斷地勒令自己不要屈服於困意,先去把更重要的事情做完再睡,可他就是睜不開眼睛,疲倦到極點的精神像重石一樣壓著那層薄薄的眼皮,黑甜昏沉的夢鄉向急劇墜落的意識殷勤地招手。

    這兒不是彼弗羅斯特,就這麼砸下去絕對會摔到頭的!所以我的大腦你要撐住,可千萬別在這種時候這個地方睡著啊!

    別、睡、啊——

    「你跑什麼跑?!」低沉有力卻不掩狂怒的熟悉男聲在耳畔響起。「我昨天有哪句話是說錯的?要是我在的話,那個侏儒哪裡能用那個破機械傀儡那樣打你?!你都被打成那樣了,還覺得自己一個行動很安全?!你以為我說保護你是開玩笑的?!而且你居然還不服氣?你到底哪裡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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