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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56:23 作者: 祥瓊
    我確實中了一個詛咒,還是奴隸商人哥斯頓手底下的六面死神狂信徒帶來的詛咒。

    明明是擁有「治癒」權能的女神,從中詛咒到現在,我居然還沒有治好自己……只是這兩百年沒去過戰場,我就這麼弱了嗎?

    *

    仿佛在昏暗沉悶的深潭裡被人一把拽出水面,尼祿猛地睜開眼。

    下一秒,寒意燒遍全身筋骨,身體內部的臟器像是要被凝結到一起,凍成一塊,最後喉間倏地湧上一陣鐵鏽腥味,令他猛然嗆出一口血沫!

    「切,」女孩的聲音又甜又軟,但語氣不屑。「對詛咒的抵抗還挺強的。我好不容易才成功一次,你居然醒得那麼快。」

    尼祿急促地喘息著,昏暗的光線讓他下意識一眯眼,然後恍惚看見一張有點眼熟的、少女稚嫩幼弱的臉。

    「……你……」

    神志被醒來後怎樣也散不去的劇烈疼痛攪動得天旋地轉,尼祿閉上眼睛,又猛地睜開,繼續勉強地去辨認眼前的景色。

    少女大約只有十三四歲,烏黑的發間點綴著蕾絲的發繩和流蘇墜子,讓女神十分面熟的臉蒼白得沒有血色。眼珠是紅色的,像是在東方的人族國度按習俗布置的婚房裡叫人驚心動魄的色澤,又像是明艷的血。她湊得極近,尼祿甚至能感覺到那細軟的髮絲掃過頸邊和側臉。

    ……這好像是……

    發現尼祿睜開眼睛,她略一仰起頭,露出被黑色領巾和白銀十字裝飾著的領口。領子豎得很高,牢牢包裹著細瘦如柳條的脖子,不滲半絲風光。

    「醒來太快了,不好帶走。」她說,「沒辦法,只能再用一下愛德的詛咒了,這次要更深一點。」

    她探過來一隻小巧的手掌,套著白色的蕾絲手套,手指細得像是沒有皮肉,只有關節組成的指骨。尼祿下意識一驚,顧不得在暈眩中掙扎不休的意識,伸手呼喚細弱的星輝匯聚——

    「愛德就是太喜歡你了才不捨得用這個對付你。但我不一樣,我可是非常捨得唷!」她說。

    是那個被搶工錢的少女!可她不是個普通的人族嗎?!

    昏沉混亂的知覺和酸痛疲軟的身體根本不足以支撐尼祿發動一次攻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女將右手貼到他的胸前,下一秒,噗呲一聲響起,那銳利細小的指骨尖端硬生生刺了進去!

    「!」

    剎那間尼祿瞳孔驟然緊縮,仿佛胸口的皮肉正在被鋒利的刀口切開,然後將傷口拉開成一瓣又一瓣,難以言喻的劇痛猛地扎進神經中樞!

    ——她也是不死族!

    慘白的手骨沒入左胸,少女輕蹙眉間,低聲念出一段咒語。隨著每一條無法用人族語言描述的咒文被吟唱結束,周身的陰冷寒意便一陣疊過一陣,他整個身軀仿佛被打開,吹進去的風凍結了五臟六腑。無窮的寒意正從體內深處迸濺出來,似乎要吞噬他所有的生命。

    尼祿眼前一黑,意識仿佛拉到極致的弦,在虛空中咔的一下斷裂!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會那麼容易就認輸——

    他用最凶最狠的力道,咬向舌尖!

    「他當時來找你就應該用這個把你搞定,然後把你帶回去,這樣不就什麼都結了嗎?」少女自言自語,語氣里滿滿的憐愛和疼惜。「愛德就是太善良了,才被打成那樣。這都好幾天了,還沒恢復齊全……」

    「還得我照顧好他才行,」看著尼祿闔上眼睛,她滿意地點頭。「誰讓我是姐姐呢?」

    被陸衡攻擊過,到現在都不能恢復,暱稱是愛德的不死族……愛德華?!

    「你、你們不死族的……咳咳,喜歡,都是這、這樣讓人——」突然有人說,「咳咳……難以接受?我只能、只能想到這樣的、咳咳……形容。」

    少女一愣。這是個相對於男性來說有點偏柔軟的聲線,雖說滿是被疲痛折磨後留下的酸澀和沙啞,但那黏糊的鼻音讓她覺得很好聽。

    可這裡除了眼前這個愛德華喜歡的人就只有她了!而他已經暈過去了,不可能還會說話啊!是誰進來了?

    這裡是魔法學徒工塔里的房間,她是偷溜進來的,雖說不知道主人是誰,但知道主人能力很強,因為房間被以人族的能力來說相當強力的結界包裹,在屋內做什麼外面的人都聽不到看不見,想要突破進來只有比主人還強。要不是仗著這一點,她還不敢就這樣直接誘發尼祿體內的詛咒……少女的目光倏地掃過四周。

    難不成是主人回來了?可是根本沒聽見開門的響聲——

    一隻滿是冷汗、像用凍冰做成的手突然從她身下伸出,猝不及防間側臉被按住,下一瞬,轟隆一聲巨響!

    她被一股巨大的衝力當場擊中頭部,瞬間飛了出去,嘩啦一下砸中牆面,裂出數道不規則的密麻細縫,恰似龜殼表面斑斕的細紋。

    「咳、咳咳——」尼祿忍著體內喧囂刺骨的凍意和一直散不去的耳鳴目眩,搖搖晃晃地撐起上身,嘴角掛著幾絲血,將蒼白的唇染出一點顏色。「下、下次記住了,對手閉……閉上眼睛,咳咳咳……不代表他真、真的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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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請假存稿。

    第31章 阿爾弗雷德之章

    少女全身發出脆響,咔嚓聲四起,像是有什么正在破碎。半晌她被蓋到腳面的黑色長裙包得嚴嚴實實的幼弱身軀轟然倒下,在觸地的一瞬間如被針刺破的氣球,發出凌亂不堪的砰砰聲,整個身體癟了下去,留下一個咕嚕咕嚕滾到一旁的頭顱,和從袖口裙擺里掉出來的一段又一段如瓷發白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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