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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00:00 作者: 嘆西茶
蘇新七泡了澡,渾身舒展開了,精神也好多了,她簡單洗了洗身體,緩過勁後從浴缸出來,擦了擦身,套上陳鱘的T恤,把已經凌亂的頭髮散下,穿上浴室門口的一雙拖鞋走出去,見房裡沒人,她又走出臥室。
這套房的餐廳和客廳是連在一起的,蘇新七走到客廳時,陳鱘正站在流理台旁喝水,轉眼看見她,目光不由在她身上走了一圈,她穿他衣服的模樣也是久違了,他強制自己挪開眼,朝她招了下手。
蘇新七走過去,陳鱘給她倒了杯溫水,同時問:「餓嗎?」
蘇新七今天跑上跑下,加上心裡惦記著事,一整天都沒什麼胃口,午飯晚飯都是隨意應付的,此時心口的大石落下,加上剛才消耗了體力,現在的確是感覺到五臟六腑需要祭奠了。
她點點頭,「有點。」
「手機給我。」
「嗯?」蘇新七不解。
「我的手機昨天掉池裡,開不了機了。」
蘇新七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解釋,但心裡仍是豁然開朗,她跑到玄關處,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包,暗道自己剛才也太心急了,放個包的時間都等不了。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正要解鎖,猶豫了下還是直接遞給了陳鱘。
陳鱘點亮屏幕,直接問:「密碼。」
「我生日。」蘇新七說完手心裡就沁出的一層汗,她的心臟慌得打鼓,幾乎就要伸手去驗指紋了。
陳鱘聞言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解開了鎖,入眼就是自己的照片,他揚了下唇,抬眼見蘇新七表情愣怔,眼神吃驚,他輕咳了下,上網搜了下王叔家飯館的電話,打過去訂了餐。
掛斷電話,陳鱘把手機遞還給蘇新七,見她還怔怔地看著自己,一副要言不言的模樣,主動說:「今天有個商務廣告要拍攝,昨天晚上回來拿點東西。」
蘇新七鬱結在心口的負面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她釋然一笑,捏著手機的手在發燙,忍不住輕聲說:「你還記得啊。」
陳鱘知道她指的她的生日,一時不言,過了會兒指著大門說:「自己去錄個指紋,開門密碼是我生日。」
蘇新七心頭一動,知道他有意試探,便順從地走到門邊,遵循提示點進錄入指紋模式,按了幾個數字,把自己的指紋錄進去。
顯示屏提示錄入成功,蘇新七轉過身說:「好了。」
陳鱘心口微松,也不知道自己緊張個什麼勁,他今早給她留了字條,把房子的開門密碼告訴了她,也說了自己今天有拍攝,今晚在門口看她等著,他還以為她把他生日都給忘了。
現在想來,她是沒看到字條,但他看到了她留下的,她說她去律所加班,還解釋了昨晚說的那些話是因為喝醉了,要他別放在心上。
但酒後真言,陳鱘不可能不在意。
今天他冷靜了一天,反覆去想她昨晚說的那些話,他再次回想了下五年前的變故,她四處找他,最後親眼看到李祉舟的屍體時,一定是絕望崩潰的,他想如果端午祭那晚他沒和她賭氣,他們之間興許不會走到現在這步。
當年他們都太年輕了,對待突如其來的變故遠遠不夠成熟。
除去讓他憤怒的「贖罪論」,她說的其實沒錯,沒有過去的一切,他們現在也不會糾纏在一起,曾經發生過的事都是真實存在的,與其迴避不如直面。
有些事越想忘記反而記得愈加深刻,陳鱘對此深有感觸,既然不能強制忘卻,就順其自然,興許有一天反而能放下。
「以後我不在就自己進來。」半晌後,陳鱘說。
——
李祉舟的日記本里抄了兩首詩,一首穆旦的:
靜靜地,我們擁抱在
用言語所能照明的世界裡,
而那未形成的黑暗是可怕的,
那可能的和不可能的使我們沉迷。
那窒息我們的
是甜蜜的未生即死的言語,
它底幽靈籠罩,使我們游離,
游進混亂的愛底自由和美麗。
一首蔡其矯的:
我祈求知識有如泉源,
每一天都涌流不息,
而不是這也禁止,那也禁止;
我祈求歌聲發自各人胸中
沒有誰要製造模式
為所有的音調規定高低;
我祈求
總有一天,再沒有人
像我作這樣的祈求!
第71章 留宿
訂的餐很快就送來了, 基本上都是海鮮,陳鱘怕蘇新七一個人吃會不自在,就坐在餐桌旁陪她, 當是吃宵夜。
蘇新七第一筷子先夾走了蒸魚的魚眼睛,陳鱘看到了,不自覺地揚了揚唇角。
十月份是吃螃蟹的最佳時節,母蟹蟹黃飽滿, 公蟹蟹膏豐腴, 陳鱘特地讓王叔送了份蒸蟹, 他打開包裝盒,拿起一個螃蟹看了眼它的腹部,伸手放進蘇新七的盤子裡。
「母的, 有蟹黃。」
蘇新七怔了下, 心裡有些觸動, 抬頭看著他說:「你還記得怎麼分公蟹母蟹啊。」
「嗯, 你教的。」陳鱘的語氣還算正常。
正因為那年在島上, 她告訴他怎麼辨別公蟹母蟹, 這幾年只要一看到螃蟹,他就忍不住去看蟹掩,也會忍不住想起她。
蘇新七對他的坦然感到吃驚, 她想昨晚的對話還是起了點作用的,至少他現在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樣反感提過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