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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00:00 作者: 嘆西茶
陳鱘氣笑了,心知她不忍辜負別人的好意,想了下對老闆說:「王叔,那條紅斑打包帶走。」
從私房菜館出來,陳鱘拉著蘇新七回到小區,把車開了出來,載著她先去找了家藥店,買了袋醫用冰袋讓她敷臉,爾後開著車往濱海區去。
蘇新七把冰袋敷在頰側,看向駕駛座,愧然道:「對不起啊。」
「你道什麼歉?」陳鱘的臉色還有些陰鬱。
「讓你都沒辦法好好吃飯。」
陳鱘凝眉,「這重要嗎?」
他緩了口氣問:「那個女人是誰?」
蘇新七抿了抿唇,如實解釋:「兩個月前我工作的律所接手了一件故意殺人案,她是……被害人的母親。」
為殺人犯辯護,行業內的同儕尚且不能夠完全理解,更勿論外行人,他們只會固執地認為刑事律師與惡勢力沆瀣一氣,為了錢想方設法鑽法律的漏洞為罪犯開脫,完全不能夠也不會想知道什麼是程序正義。
「以前也有過這種事?」陳鱘問。
蘇新七猶豫了下,斟酌著說:「有那麼幾次。」
幾次,一次挨一巴掌,幾次得遭多少打,而且萬一碰上個喪心病狂的還有性命之虞,陳鱘眼眸晦暗,今天是在公共場所,有人制止,他都不敢想如果她獨自一個人時遭到了打擊報復該如何自處。
「你幹這行,你爸媽同意?」
蘇新七默了下說:「他們倒沒有反對,就是不放心。」
「其實也沒那麼危險,我現在只是個助理,你看我老闆,不是還好好的麼。」她試圖開個玩笑緩解下氣氛,但效果不佳。
陳鱘打了下方向盤,忽往後視鏡中看她一眼,「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去學法律。」
蘇新七啞然,雖然他語氣稀鬆如常,但她還是聽出了譏誚的意味,根本原因是她心裡有愧。
「我會學法是因為——」
「李祉舟。」陳鱘的表情和語氣都很淡,淡到別人看不穿聽不出他的情緒,他甚至能心平氣和地說:「上次說過了。」
蘇新七心口一緊,不知道是不是手上冰袋的原因,她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是冰涼的,一縷寒氣似乎順著她的四肢百骸在遊走,最後凍結在胸口。
她稍一遲疑就錯過了最佳的答覆時機,且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平時在工作上她的思維尚且敏捷,處事也夠冷靜自持,可面對陳鱘,她始終存有顧慮,畏葸不前,恍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她想和他談談祉舟,話到喉嚨又膽怯地咽了回去,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絲一毫轉圜的餘地,她不敢冒險。
車內氣氛凝滯,一個不想說,一個不敢說,一直到蘇新七所住的小區,陳鱘找了個位置,停好車後才重新開口:「晚上回去再冰敷下,明天如果還不消腫就去醫院。」
蘇新七捏著冰袋,點點頭:「嗯。」
話到這裡,似乎就到分開的時候了,再多相處一秒對兩人來說都是一種考驗。
蘇新七解開安全帶,提著打包盒,遲疑了下,回頭說:「我回去了。」
「嗯。」
蘇新七下車,眼看他啟動車子就要離開,她心裡莫名低落,今晚看似有所進展,可一頓飯又回到了原點。
她踟躇了會兒,牙一咬繞到駕駛座那邊,敲了敲車窗。
陳鱘降下車窗,蘇新七和他對視了幾秒,出聲問:「要是國慶中秋你有假,能告訴我一聲嗎?」
她這話問得有禮有節,陳鱘不知怎麼的,心頭一動。
他看著她,記憶忽然被撥回到了五年前,有一回情人礁那有人溺水,她以為出事的人是他,急急忙忙趕到那,他從人群中把她拉出來,她看見他的第一眼眼圈就紅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嚇死我了。
她剛才說那句話的語氣和那時奇異地相似,有些委屈,有些勾動人心。
陳鱘驀地心軟,應了句:「知道了。」
第68章 日記
蘇新七站在小區門口, 眼看著陳鱘的車離開,她極輕地嘆口氣,轉過身正要進小區時, 抬眼看到了孟蕪。
「我不是故意躲這偷看的啊,正好回來,碰上了。」孟蕪自白道。
蘇新七並不介意,走過去笑著問:「看到了什麼?」
「你的……另一面。」
蘇新七哂笑, 「我難道是雙面女菩薩不成?」
「我現在倒相信你是個有情有愛的凡人了。」
蘇新七對她的調侃一笑置之。
「你的臉怎麼了?」
蘇新七抬手碰了碰, 說:「碰上被害人家屬了。」
孟蕪皺皺眉, 「律師這職業都這麼高危了?」
蘇新七和孟蕪一起往小區里走,她見孟蕪臉上脫了妝,看上去略微狼狽, 不由問:「你今天加班到這麼晚, 學校有考試?」
「別提了。」孟蕪心累地耷拉著肩, 臉色憔悴, 說話時人焉焉的, 「我們學校……攤上大事了。」
「嗯?」
孟蕪壓低聲說:「班上有個學生家長報案, 說她孩子被學校的老師……性侵了。」
蘇新七腳步微滯,愕然道:「性侵?」
「嗯,今天警察來學校調查, 整個年級都亂成一鍋粥了,為這事我忙了一天,還去了趟警局。」
蘇新七沉吟片刻問:「學生是男孩女孩?」
孟蕪轉頭看向她,「不愧是做律師的,一般人聽到性侵都會自發地認為受害者是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