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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00:00 作者: 嘆西茶
    蘇新七點頭,低下頭要掏錢,院長阻止她:「這麼點東西你拿去就好。」

    「那怎麼行呢。」

    院長拿了個小袋子把酒精和棉簽裝上,遞給她,「別跟爺爺客氣了,你媽媽早上還送了魚丸過來,我不能吃白食是吧。」

    蘇新七笑了,沒再推拒,接過袋子道了謝,她提著袋子從衛生院出來,踏板車還停在外面,陳鱘不見了。

    蘇新七愣了下,走過去看了眼車頭,車鑰匙還掛在上面,她往四周瞧了瞧,正準備到處找找看時,就看見他從一條小道的拐角處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小煙花棒。

    陳鱘走回來,掃了眼她手中的袋子,把自己手裡的煙花棒往前一送,「拿著。」

    衛生院附近並沒有商鋪,蘇新七覺得奇怪,問他:「你去哪買的?」

    「不是買的。」陳鱘把煙花棒塞給她。

    蘇新七被迫接過,她一開始沒明白,等聽到遠處小孩的哭聲後她才恍然,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你搶小孩的東西?」

    陳鱘跨坐上車,把腳撐一踢,邊戴頭盔邊看著蘇新七說:「還不上來,遲了可人贓俱獲了。」

    蘇新七看著手裡的煙花棒,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無恥!

    她聽到不遠處有大人詢問安撫小孩的聲音,也來不及細想自己怎麼就成了同夥,趁著家長們還沒來,她坐上后座,把頭盔玻璃罩按下。

    陳鱘等她坐穩後,熟練地啟動車子往前走,在經過那幾個小孩時,蘇新七聽到哭聲更嚎啕了,她下意識低下頭,莫名心虛。

    陳鱘的記憶力好,他按原路返回,等上了環海路蘇新七才發現他去的方向和旅館正相反。

    「這不是回旅館的方向。」蘇新七朝前喊道。

    「我知道。」

    他們現在去的方向是新碼頭,會經過她家,但她想他應該不知道她家在哪。

    蘇新七問他:「你要帶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蘇新七堵得慌,他這話說的,好像她才是外地來的。

    陳鱘加快車速,沿著環海路疾馳,蘇新七縮著腦袋,海風往她脖子裡灌,她覺得冷,在經過自己家時她扭頭看了眼,家門口亮著大紅燈籠,門外沒人。

    等車速降下,蘇新七看向前方,這才知道陳鱘要帶她去哪。

    陳鱘車頭一轉,從沿海路拐進了一條朝海洋延伸出去的小路,小路的盡頭是一座高聳的燈塔。

    夜晚燈塔的航標燈亮著,燈光很亮眼,照程能有二十海里,燈光所到之處一片黃澄澄,海面波光粼粼,縠紋蕩漾。

    蘇新七下車,「來這幹嘛?」

    陳鱘拔下鑰匙,摘下頭盔掛車頭上,隨意抓了下頭髮,「放煙花。」

    他下了車往燈塔走,到了石欄那背過身,手一撐輕鬆坐上欄杆。

    蘇新七隻好跟過去,把那把「贓物」還給他。

    陳鱘抽了一支煙花棒出來,從兜里掏出打火機,「玩麼,給你點。」

    蘇新七把所有的煙花棒往欄杆上一放,用行動回答他。

    陳鱘哼笑,把手上的煙花棒點了,隨意地揮著,火花四濺,沒一會兒就燃到頭了。

    「這麼快。」陳鱘又拿了兩支,一併點了,還扭頭問:「真不玩?」

    蘇新七的態度一點也沒鬆動。

    「也是,你喜歡玩動靜大的,我應該搶幾個彩雷給你。」

    蘇新七沒聽懂,也不想問,她垂眼去看他的手,把酒精和棉簽拿出來,說:「你手背上的傷要處理一下。」

    煙花滅了,陳鱘把剩下的小棒一丟,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傷,不走心地說:「死不了。」

    他掏出煙盒,叼了支煙,攏著打火機正要點上,餘光瞥她一眼,「離遠點。」

    蘇新七擰開酒精瓶的蓋子,拿出兩支棉簽,抬頭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雖無聲,但眼神有力,一點也不退讓。

    陳鱘和她對視了會兒,輕笑一聲,把煙從嘴上拿下,捏在手裡搓著玩。

    「這麼擔心我?」

    「我不想欠你人情。」蘇新七看向他的手,微微抬了下下巴。

    陳鱘眯了下眼,過了會兒,點了點頭,遞過手。

    蘇新七鬆口氣,拿棉簽沾了酒精,湊過去幫他消毒。

    他手背上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數量多,顯得凌亂猙獰,蘇新七看著都覺得手背發痛,她有點下不去手,拿著棉簽猶豫了幾秒。

    「酒精碰上去可能會有點痛,你忍著點。」

    陳鱘把煙一拋一接,無心應道:「嗯。」

    蘇新七儘量放輕動作,她先給最長的那道傷口消了毒,中途還抬頭看了眼陳鱘,他面色無異,好像一點都不痛,不知道是他的忍耐性異於常人還是痛感神經不發達。

    皎皎月輪懸於頭頂,星光隱匿,遠處碼頭有鳴笛聲傳來,放眼遠眺,海平線上還能看到一兩點亮光,不知是歸航還是起航的漁船。

    陳鱘低頭,蘇新七低垂著眼瞼,一臉專注地看著他的手,細緻地幫他把大大小小每道傷口都消了毒,她好像生怕弄疼他,力道輕之又輕。

    她現在這幅溫柔順婉的樣子和她殺魚時的殺伐果決全然不同,無論哪種模樣,陳鱘都很受用。

    蘇新七借著燈塔的光把陳鱘手背上的傷一一擦拭了,傷口清去髒東西後,露出鮮紅的血肉,有點悚人,她下意識撮嘴對著他的手背輕輕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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