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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50:10 作者: 遲暮年
之前鄭心柔親自聯繫客戶,每次都是在辦公室,那天也不知為何,破天荒去了樓梯間。
她當時關上樓梯間的門,準備解鎖手機打電話,卻隱約聽到樓上傳來談話聲。
伴隨著雨聲,有點聽不清楚,但卻能清晰分辨出是叔叔與堂弟地聲音。沒有猶豫,她小心翼翼貼著牆壁向上一層挪去。
父子倆可能是談話太專注,並未發現悄悄偷聽的鄭心柔。
「爸,您那是犯罪。」
「最高追訴期是二十年,你放心,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不會再有影響的。」
「爸,您清醒一點。無論怎麼說,我都不會按照您的方法做的。我是對信華有野心,但野心不代表殺心。」
「當背景與野心不匹配的時候,你難道不痛苦嗎?」
「那又怎樣?您也不必對我洗腦,我是不會像您當年故意拐賣堂姐一樣,去害東庭的。就算對他接手信華再不甘心,我也不會像您一樣去犯罪。」
「糊塗,我們父子為他們鄭家辛苦打工一輩子,最後如果什麼都撈不到,那我這幾十年的辛苦謀劃豈不是白費。」
「爸,別犯錯了,既然過了追訴期,我們就繼續把當年的失蹤當做意外,您也不要想著又害人了。」
「臭小子,你小聲一點。」
隱藏在下面樓梯陰影處的鄭心柔聽到父子倆激烈的對話,先是震驚,後是憤怒。原來所謂的被人販子拐賣,竟是自己的叔叔所為。
鄭心柔與叔叔相差十七歲,被拐賣失蹤那年才兩歲,而兩歲的孩子是沒有記憶的。她不知道當年年僅十九歲的叔叔為何會心思那麼歹毒,竟然將兩歲的她賣給人販子。
被憤怒沖昏頭腦的鄭心柔當即就沖了上去:「鄭和嚴,你心思真狠毒!」
父子倆先是被她嚇了一跳。
鄭和嚴老臉一僵,但很快賠笑道:「小柔啊,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誤會?還裝什麼,你們父子倆的對話我都聽到了。」鄭心柔冷眼睥睨著父子倆,冷笑:「現在是法治社會,竟然還妄想害我兒子。」
知道狡辯無用,鄭和嚴乾脆撕破臉,「你聽到又怎樣,反正已經過了五十一年,而且你兒子毫髮無傷,光憑你一張嘴誰會信,大家只會認為是你想把我們父子趕出信華。」
鄭心柔被那些話氣的腦仁疼,她認回鄭家後,有次母親說起她失蹤那天的事情。說那天就是叔叔帶她去景區遊玩的,後來因不小心把她弄丟,在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任誰拉他都不起來。
當年誰又能想到一個十九歲的男孩會心思陰暗到,把一個兩歲的孩子轉手賣給人販子。
鄭心柔被氣笑了:「也幸好我命大,遇到了薛家父母,不然我也沒機會聽到你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
鄭和嚴呵呵笑了起來,待笑夠才殘忍說出真相:「你果然還是那麼天真,都這個年紀了,還相信幸運那種東西。」
不等鄭心柔質問,他又繼續道:「薛家?你以為薛家那兩個老東西是什麼好人?他們所謂的救你,其實都是騙你的,他們始終都知道真相。因為他們結婚多年一直沒生出孩子,就想私下找人販子花錢買一個。可能是怕在同一座城市被發現,他們找來了這邊,而我聯繫的中間人與他們聯繫的正是同一個。」
「見面後,我不收他們的錢,反而給了他們一千,你都不知道他們當時多高興。」
這樣的真相,鄭心柔是不能接受的,在她的印象中,養父母一直對她很好,比對親生兒子還好,怎麼可能也參與了買賣人口。
鄭和嚴繼續刺激她,「知道他們後來為什麼突然良心發現說出你不是親生的真相嗎?是因為他們雙雙查出得了癌症。可能是想為下輩子積德吧,不過他們積德積的可不徹底,竟然騙你說當年從人販子手中救了你。其實他們死了也好,就算你把這事說出去,沒有他們做證人,我依舊是信華那個沒有野心受人尊敬的鄭家老二。」
鄭心柔氣急之下,上前一步,咬牙一字一頓道:「你在騙我。」
「我有沒有騙你,其實你心裡早已有了答案。」
可能是鄭和嚴得意的嘴臉徹底刺激到了她,她不受控制動了手。
雙方拉扯間,一直因難堪沒好意思吭聲的鄭長垣看到父親吃虧,大腦一熱,就出手拉了偏架。
鄭心柔只記得當時叔叔鄭和嚴用力推了她一把,她鞋子本就是細高跟,大力之下身體不受控制,朝後摔去,後腦勺重重撞在了身後堅硬的牆壁上。她頓時頭暈目眩,在最後意識消散時,她只看到鄭長垣強力拉著自己的父親走了出去。
在得知當時真相後,時錦南終於明白婆婆下午所說的秘密是什麼,既是薛家父母的欺騙,也是小外公的罪行。與沈東庭領證之初,她還在心裡默默感慨獨生子女的好,不存在什麼狗血爭家產的情況。而現在看來,自己人不覬覦不代表外人不覬覦。
「這麼說來,當初小外公之所以做下那樣的事情,是為了得到信華。」
「是的,我竟沒想到他年輕的時候就生出了那樣的野心。」鄭心柔眼中滿溢的淚水終於涌了出來。她長長嘆息一聲:「然而,最令我痛心的還是薛家養父母騙了我。」
從小到大,薛家父母在鄭心柔心裡都是最好的存在,都說養育之恩大於天。養父母因病去世後,她傷心了很久。當時有多傷心他們的離世,現在就有多失望他們的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