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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43:12 作者: 榮小冉
福利院的小夥伴他聯繫最多的就是阿壯。阿壯本名黨壯壯,年紀和阿昌一樣,兩個人很聊得來。阿壯從小就膽小懦弱,他從不和別人打架,罵人都不會,挨了欺負只會哭。阿昌總是替阿壯出頭,阿壯也從來不笑話阿昌的身世,兩個人親如兄弟。
阿壯不像阿昌這樣身世曲折,他就是一個普通的棄嬰,被人送到福利院收養。福利院裡大多數孩子都是像黨壯壯這樣的棄嬰。棄嬰大部分都有點殘疾,阿壯也是。他的右腳天生只有腳後跟,沒有腳掌和腳趾頭。雖然後來做了個假肢套在襪子裡,從外面看不出異常,但是他走起路來總是一顛一顛的,那樣子有點滑稽。回想著阿壯走路的樣子,胳膊擋在額頭的阿昌笑了。
燈熄了,睡著的阿昌臉上還掛著一絲笑意……
☆、一張漁網
「根本沒法查啊!」雲松大叫道,說完就把一摞資料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這些都是他們一個多星期以來調查的記錄,「要人沒人,要什麼沒什麼,讓咱們怎麼查!」
黃杰坐在座位上,看著生悶氣的雲松,他也很無奈。
這天已經是五月二十三日了,距離五月十三日他們接到這個案子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限期一周破案的時間早都過了。
這些天黃杰、雲松和孫耀斌又把文珠周圍經常接觸的人摸排了一遍,卻還是一無所獲,可不叫人生氣嘛!都說是一個簡單的小案子,查來查去不但失蹤者依然下落不明,阿昌的嫌疑被排除,現在就連嫌疑人是誰都不知道。
他們三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小了,如果想要找到文珠的下落,必須加大警力投入,進一步排查和文珠有關係的所有人,包括她的同事、同學、朋友、鄰居,還要排查當天進出小區的所有車輛,而所有車輛的總數超過二百輛。除此之外,還需要協同技術偵查人員,調查文珠此前的通話記錄、微信、簡訊、QQ等聊天內容,調查文珠的微信、支付寶、銀行卡等支付記錄,還可以調動警犬隊的警犬進行搜查。可以用的方法很多,就看能不能得到上級的重視了。不過在黃杰看來很難,這畢竟只是一個幾乎不會被重視的人口失蹤案。
案件到此仿佛打了一個死結。黃杰打了一份報告上去,把案情細緻地作了說明,如果上級決定繼續偵察下去,黃杰就需要申請更多的刑偵和技偵警力的參與。另一個可能就是暫時擱置,待找到新的證據再進行偵查。
沒過多久,上級的批示結果下來了,是後者,暫時擱置。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看著案頭又壓來的新案子,黃杰知道需要警方處理的案件太多了,為這樣一個人口失蹤案投入那麼多的警力是不現實的。
這件案子也像其它懸而未決的案子一樣被束之高閣了。
五月二十七日,阿昌已經從拘留所出來了。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警察不會再找他的麻煩了,因為如果要找就不會這麼痛快的把他放出來。
二十八日一早,阿昌又和往常一樣走出家門準備去上班。就在阿昌拉開車門的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身後有個黑影鬼鬼祟祟晃了一下,阿昌警覺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身後不遠處只有一個老頭拿著拐棍坐在一把輪椅上發呆,根本沒有什麼黑影。阿昌覺得大概是自己眼花了,沒有多想什麼,拉開車門上了車。
阿昌的車開遠了,這時,從牆角後面走出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他向上託了一下鏡框,一直盯著阿昌遠去的汽車。鏡片反射著一道亮光,鏡片下面的目光透著沉著和冷靜。
接連兩次被警察局請去,阿昌覺得單位肯定知道了,但是他的工作還是安安穩穩地幹著,老闆都沒過問。他這個工作據說能連續幹上半年的人都沒有,而他已經幹了五年多了。那鳥不拉屎的偏僻地方,開車從城裡過去要一個小時,在朔江這麼個計程車不打表,十塊錢就能去市里隨便一個地方的小城市,那麼偏遠就沒人願意去,更何況每天上班都是一個人,活人都能給憋死。但是阿昌卻偏偏喜歡這種一個人的工作。
下班之後,阿昌回到家飯都沒顧上吃就鑽進臥室翻箱倒櫃的翻出所有銀行卡,他東拼西湊的又劃拉出一些錢,打開電腦開始賭。結果還是輸。
阿昌鬱悶得已經沒脾氣了,他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他心裡盤算著,到了月底,單位就會發工資給他,大約六千塊。用這六千塊要贏回二十多萬塊,大概是不可能的,但是東哥說了,下個月八號之前必須還錢,否則房子就不保了。想來想去,阿昌決定找阿壯借點錢,把這個坎過去再說。
阿昌又想起阿壯,這些沒有姓氏的孩子,在福利院裡都被取了「黨」姓。他很多時候都羨慕著他們這些棄嬰。雖然他們大部分有點殘疾,好歹是身世清白的孩子,不像自己似乎是個妖孽生的雜種。所以當阿昌十八歲終於能給自己改名的時候,他也給自己改姓了黨。
阿壯高考落榜之後就去海上捕魚,當了一個漁民。當年阿昌第二次從牢里出來,就是阿壯極力勸說他不要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瞎混下去,勸他和自己一起去海上捕魚。一開始阿昌是不同意的,因為他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幹,只會瞎混,也只想瞎混,說不定哪天打架被人打死了反倒解脫了。但是阿壯勸他說:「你是一個男人,起碼得找個老婆,成天打打殺殺,也不掙錢,有哪個女人會跟你!你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比我們這些人都強,就連那個「一隻耳」小福都娶了個城裡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