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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41:06 作者: 七月荔枝灣
    仲溪午從高台走下,一步步走到我身邊,他開口,帶著鬆了口氣的欣喜:「我知你向來明事理,果然沒看錯。你此番大義滅親,實為女子表率,我不會遷怒苛待與你,我宮裡……」

    「皇上。」我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臣女還有話要說。」

    仲溪午眉頭一皺,離得近了我終於能看到他的雙眸,聽到我的話後滿是不安。

    原來他也不是胸有成竹啊,還是會擔心我出爾反爾。

    侍衛此時還未押解華相離開,我便大聲說道:「所謂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家父罪孽深重,我亦不能無責。今日我所行之事已違人倫,請皇上讓我代父受過,也算是全了我的一番孝心。」

    「淺兒,不可……」華相的聲音傳來,終於不復剛才的沉穩模樣。

    「你明事理,不讓華相就此錯下去,已是孝。」仲溪午的聲音也響起,帶上了幾分警告。

    我不理會,又說了一遍:「皇上仁慈,我卻不能心安理得受之,請皇上下旨,臣女願代父受過。」

    大廳里格外安靜,都看著我和仲溪午,一個站著一個跪著。

    「你當真要和我賭氣?」仲溪午蹲下看著我開口。

    「皇兒……」太后的聲音傳來,帶著斥責。

    這裡這麼多人,仲溪午的話已經很是出格了。

    「出去。」

    大廳里異常安靜,沒理解仲溪午之語,無人有動作。

    第57章

    「都沒聽到嗎?全部給我出去。」仲溪午的聲音冷厲的如同是一支利箭,射穿了這宴會上詭異的安靜。

    太后想說什麼,接觸到仲溪午的目光,反而打著圓場說今日宴會就此結束。宴席上的人面色各異,卻還是一一起身離開。

    最後走的是太后,她經過我身邊時,停了一下,我感覺脊背上似是有針紮上來。她沒有說話,只是徑直離開了,腳步卻重了許多。

    直到這大廳只剩我們兩人,仲溪午才有了動作,他伸手拉向我:「別跪了,傷膝蓋。」

    我甩開他的手,聲音止不住的發抖:「你是瘋了嗎?」

    仲溪午見我不動,他也仍舊蹲著,目光無波:「我是瘋了,被你逼的。」

    我跌坐在地,他繼續說:「我說了會保華相,會保你們華氏一族,為何你還要這樣拉自己下水?」

    我不說話,他雙手握著我的手臂,皇冠的珠簾掃過我的臉頰,冰涼徹骨。

    「你不信我,你從來都沒有信過我。你知道我為此做了多少努力?我處心積慮的拉攏人心,為你鋪路,就是為了今天能名正言順的把你……」

    「把我收入後宮嗎?」我抬頭看著他說,「皇上可曾在乎我的想法?在乎我是否願意嗎?」

    「你為何不願?」仲溪午的手似乎是要將我的雙臂扭斷。

    「因為我這個人……膽小又怕事,皇上後宮裡人太多…是非也多,若是有一天我站在皇權的對立面,皇上還敢力排眾議的選擇保下我嗎?我從頭到尾都只不過是想……簡單的活著。」我閉眼說道。

    仲溪午鬆了手:「那你有問過我嗎?你怎知我不會選擇你?」

    「還需要問嗎?你的位置就註定了牽一髮而動全身,我為什麼還要抱希望?」

    「說到底只是你怕了,你怕麻煩,你怕困難,可是你唯獨不怕沒有我,我在你心裡的位置低到總是第一個就被放棄。」仲溪語氣滿是悲涼。

    我握緊手直視他開口:「不是我放棄的,是你自己選擇的,是你主動選擇的……保下戚貴妃,我曾經給過你很多機會,可是你始終選擇緘默不語。」

    仲溪午身子一僵,我裝作沒有看到說:「你的做法或許沒有錯,我知道你肯定有不容反駁的身不由己。可是,仲溪午,被誤害的那個人是我……哥哥,是唯一一個愛我、疼我、護我還不求回報的親哥哥啊……你怎麼能問都不問就直接想將此事瞞過我?」

    我想我的眼眶應該是紅了,因為我已經無法看清眼前人的面容,不過這樣也好,看不到他表情,我也就能再狠心些。

    「這樣的你……讓我還怎麼相信日後你會一成不變的……選擇我?你的權勢太大了……」我低頭揉了揉眼睛,喃喃著如同自言自語,「所以你需要顧忌的也太多了,你的心裡……或許此時有我,可是一個皇帝的心裡就會有太多太多了。」

    「好、好、好……」

    仲溪午一連說了三個「好」,才起了身,身形似乎有些踉蹌:「我曾說過所做都是為護你一世安穩,你不信我也罷,只是我也說過不會放你離開。」

    仲溪午抬步繞過了我向外,我自己跪坐在大廳一動不動,突然有點想笑,為什麼想要簡單到活在這個世界,就這麼難。

    我不是不信他,而是他自己還不清楚……他根本做不到。

    接下來幾天我都被軟禁在一個不知名的宮殿,仲溪午沒有出現過,我現在身邊只有一個……銀杏。

    她一如既往的服侍我,我懶得和她計較前塵往事,全當她不存在。

    仲溪午這樣關著我,也不知道是想怎樣,我違背了他的意思,他又該如何收拾這殘局?

    被囚禁的宮外時常傳來喧譁,似乎是戚貴妃清醒過來,找我來拼命,可是重兵把守,她只能每日在外面叫罵,據說她一張如花的臉上的刀痕無法消除。

    她想報復華府,華相卻倒了,人也被仲溪午牢牢看住。想報復我,卻沒辦法闖進來,因此把她氣的都要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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