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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9:27 作者: DNAX
    還有一個人?

    這個傢伙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艾倫一時間毫無頭緒。有可能他早就躲在草叢中的某個地方,只為了等待這一刻的機會。

    艾倫迴避的動作已經是能夠做到的極限,但槍聲在他掃到對方的身影時就已經響起。

    真是太糟糕了,希望不是重傷。

    這個距離很微妙,難以看清對方的瞄準方向,無論往哪裡躲避都不是最佳策略,唯一安全的只有彎腰躲進草叢。然而一旦踏入「唯一」的陷阱,等待他的會不會是比爾博姆蓄勢而發的致命一擊?

    這些複雜的想法完全是在一瞬間掠過艾倫的腦海,突然,他感到有人推了他一下。

    麥克擋在他面前,替他承受了難以迴避的一槍。

    艾倫伸手抱住他因為中槍而傾倒的身體,兩人一起摔向背後的草叢。

    「嗯……」

    麥克輕微而克制的呻吟讓艾倫立刻伸手去摸他中槍的位置。

    沒有血。

    他縮成一團的心稍微放鬆了些,緊接著,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不用語言交流,艾倫心領神會地轉身撲向一旁的草堆。

    麥克也離開了那個危險重重的地點,一連串槍聲從草叢上空呼嘯而過,落在不遠處的泥地里。艾倫只覺得四周都是飛濺起來的泥塊,幾顆小石頭打得他臉頰生疼。

    那個多出來的傢伙似乎有打不完的子彈,以至於艾倫和麥克一時都無法反擊。

    比爾博姆遲遲沒有再次進攻,這些時間足夠他拿到別的武器了。

    艾倫撐起身,決定就在這視野不佳的草叢裡決戰。

    得先幹掉那個任性的機槍手。

    他事先沒有和麥克商量過任何策略,不過麥克應該能夠明白並且配合他的行動。他奮力向前飛奔,毫不遮掩的行動立刻把遠處槍手的注意力引了過來。子彈跟著他的腳後跟跑,每一槍都只差分毫就會他打穿。跑了幾步後,他聽到連續不斷的槍聲中夾雜著另一聲槍響。

    機槍子彈像剎不住的賽車一樣在空蕩蕩的荒郊路邊橫衝直撞,甚至在機槍手倒下後仍然不停掃射,直到子彈打空。

    艾倫繼續在草叢中飛奔,猛然間一個人影向他撲來。

    比爾博姆的身上有種野獸味,不知道是他外套里的那件舊皮夾克散發的氣味,還是因為興奮、刺激、汗腺分泌而由形成的味道。艾倫一度以為自己被一隻長著皮毛的夜行猛獸撲倒了。

    他橫過手中的槍抵擋對手刺來的一刀,刀尖也像獠牙一樣尖銳。

    不過這一次,艾倫沒有試圖和他搏擊,反而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

    比爾博姆當過陸戰隊員,受過特種部隊訓練,他還經歷過真正的戰爭,殺人無數,其中不乏一些沒必要殺的,手無寸鐵的婦女和孩子。有時候殺人只是為了釋放壓力,在戰場上,他盡力不去想那些事。這傢伙有一顆鋼鐵一樣冷酷堅硬的心,還有鋼鐵一樣強大的力量和意志。艾倫覺得在體力上,比爾博姆實在勝自己一籌,可能他別無愛好,一生只為鍛鍊自己更好地殺人而準備。

    刀尖慢慢落下,艾倫禁錮著他的手因為用力而顫抖,只要稍稍鬆一口氣,那把沾染過很多人血的匕首就會從他的眼窩捅進去,穿過腦子、捅穿顱骨,把他活活釘死在這片腥臭的土地上。

    這時,麥克的聲音自上而下傳來。

    「艾倫。」

    他立刻偏開腦袋。

    話音未落,子彈穿透了比爾博姆的頭顱,血和腦漿像花灑里的水一樣嘩啦一聲全灑在艾倫的臉上。

    「咳咳……」

    他忍著噁心推開倒在身上的屍體,翻身劇烈地咳嗽起來。

    下一刻,麥克就把他緊緊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雙手去擦他滿臉的血污。

    「你反應好快啊。」麥克不顧血腥地親了他一下。

    艾倫毫不猶豫地把他按在地上:「你想過我會躲不開嗎?」

    「沒有。」麥克捧著他的臉頰說,「我開槍的時候只是想,把你搞得這麼髒,要怎麼道歉你才能原諒我。」

    「我很想讓你把我的臉舔乾淨,不過想到這是那個骯髒的傢伙體內的血就覺得特別噁心,等事情結束後你再幫我洗一下吧,我要用你的洗髮水。」

    艾倫摸了摸他的胸口。

    麥克抓住他的手說:「是防彈衣,從那麼遠的距離打過來,感覺只是被震了一下。」

    雖然他做了萬全準備,但黑夜之中奮不顧身地用身體抵擋子彈還是有可能被流彈打中沒有防護的頭部和四肢。

    艾倫看了他一會兒說:「下次我也會記得穿防彈衣,雖然穿著有點難受。」

    「那就好,我們去把事情幹完,我看到潘克警官追著胡安·弗森往回城的方向走了,手裡還握著個拔掉拉環的手雷。」

    他們都沒有聽到爆炸聲,證明那個手雷仍然維持在待發狀態。

    他想幹什麼呢?

    要是今晚他得償所願地為自己和妻子報了仇,之後又打算去哪?

    麥克把艾倫從地上拉起來,艾倫用外套和裡面的T恤擦了臉,回到車上找到衣服換上。

    克雷爾的車離開的痕跡還在,兩道血痕旁邊,胡安·弗森難以辨認的屍體無聲地仰躺著。

    那個傷似乎有點眼熟,也許是巧合。

    麥克心想,他傷得比克雷爾慘死的妻子重得多,但是每一拳都沒有找錯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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