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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9:27 作者: DNAX
    克雷爾站在雕刻精美的木門前,還沒來得及抬手,門就已經開了。

    她穿著雪白的絲綢襯衣,露著兩條白皙的腿——這是她引以為傲的優點,靈活的雙腿、完美的線條,跳舞時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克雷爾有時會想,他是被她的什麼特質吸引呢?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穿得嚴嚴實實,裹著厚厚的長袍坐在警局的長椅上。他問她有什麼事,她說她的挎包被搶了,裡面是她當晚所有的小費。

    他們叫她「翡翠女王」,因為她有一雙獨一無二的綠眼睛,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她在台上總是目光迷離,但克雷爾知道當她開懷大笑時,那雙眼睛會迸發出令人驚訝的光彩。

    「進來吧,我等你很久了。」伊迪絲說。

    「你穿得太少了。」克雷爾看著她,「現在還是冬天,小心著涼。」

    「我剛才躲在被窩裡,等你來了,我才換了這件衣服。」

    「下次我們可以在電話里談。」

    「你為什麼一直不來找我?」伊迪絲讓他坐在床上,自己卻在對面的沙發翹起腿。她的坐姿一直很優雅,有一種既端莊又含蓄的挑逗。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

    「再多的事也不應該讓你一個人承擔。」伊迪絲望著他,似乎能看穿他內心的痛苦,「你還在想貝希的事嗎?」

    「我沒有辦法不想她。」

    「可是你已經找到辦法替她復仇了,今天你來找我不是為了這件事吧。」

    「我在追查胡安·弗森的古柯鹼走私案,有一部分藥品已經流入街區,昨天一個女孩在酒吧遇害。酒吧老闆說當時她喝醉了,有人把她拖進洗手間。他聽到咚一聲響,是那個女孩摔倒在地上的聲音,再去看時兇手已經翻窗逃走了。他說那些癮君子可能只想和她玩玩,沒想到這些東西這麼厲害,說得好像一個小小的失誤。」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和輕鬆的聳肩方式,克雷爾至今記憶猶新,酒吧老闆只是覺得混蛋們搞得他沒法做生意,可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只是這次出了人命而已。他肯定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至於死了的人又和他沒什麼關係,以後只會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我告訴過你不要追查胡安·弗森家族裡的勾當,那不是靠你一個人能解決的案子。」她的目光中含著隱憂,絕非一個線人和警察之間普通而公事公辦的態度。

    「如果我一個人解決不了,我會求助於更多警力投入,但我不查,它只會變成更多藥水、藥粉,灌進那些失足迷途的年輕人體內。」

    「克雷爾。」伊迪絲柔聲問,「你敢不敢想一想,你的妻子是為何而死的。」

    她怎麼能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問出這麼殘忍的話來。他當然不敢,他一直都把這件事歸為一個瘋子殺手的無差別殺人。如果不是呢?如果是因為自己觸及了某個勢力不可觸碰的利益,所以才導致這樣的悲劇發生,他會不會因此崩潰而失去所有堅持正義、追查真相的力量。

    「你太累了,克雷爾,你不該孤軍奮戰。」伊迪絲說,「讓我來幫你吧。」

    「不,你不能在這件事裡參與太多,只要告訴我一點不會讓你惹麻煩的消息就好。」克雷爾感覺她的雙眼有一種魔力,讓自己既無法在她的眼前說謊,也不能以轉開視線逃避來解決難題。

    「什麼是不會惹麻煩的消息?你認為我是一直躲在安全的地方為你提供消息嗎?難道你覺得在所有人都對你保持沉默的時候,只有我告訴你的那些秘密真的沒人知道是出自誰的口舌嗎?緹雅也是因為有人當了出頭鳥才鬆口賣情報給你,你覺得我做這些事一點也沒有給自己惹麻煩?」

    「翡翠……」

    「叫我的名字。」

    「伊迪絲。」

    「你一直來找我,我以為你會像其他人一樣對我感興趣,可你從頭到尾只是想從我這裡打聽消息。有一陣子,我很好奇你的妻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你在她面前又是如何表現自己。」伊迪絲說,「她很普通啊,無論是長相、身材還是發色和眼睛,都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克雷爾聽到她回憶自己的妻子,內心仿佛被一根尖銳的芒刺折磨著。

    如果他忠於妻子,就不該再來這裡和她見面,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心思,只是心照不宣罷了。

    「緹雅死了。」伊迪絲說,「我也會死。」

    她把那雙美麗剔透的綠眼睛轉向克雷爾:「你不用擔心,我早就做好了準備。」

    「我不該來找你。」

    「克雷爾,我想實現你的願望。」

    她走過來,走到他身旁彎下腰。

    他看到她長袍下的身體,以為這是個帶著暗示的親吻或者嘴唇擦過耳邊的曖昧,但她卻只是在他耳邊留下一個秘密。

    「所以就是這樣,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毫無保留地給你提供情報,因為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克雷爾震驚地望著她,仿佛她做了什麼詭異的事情似的。伊迪絲一隻手輕輕抬起他的下巴,好讓他和自己的目光更無遮礙地對視。

    「我是你唯一的線人。」

    「為什麼?」克雷爾再次問她。

    「我說了啊,我想實現你的願望。」

    她知道他的願望是什麼嗎?

    克雷爾一直覺得她眼光獨到,超越了一個脫衣舞女郎對人和事的關注度。她視野開闊,心思敏銳,在分析利弊時近乎天才。克雷爾相信她說的不害怕是真的,是她反覆權衡後做出的決定。她可能對他有些情意,在這麼多年招攬客人結交密友的情況下對他青睞有加,大概也是因為他讓她體驗到了不一樣的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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