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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9:27 作者: DNAX
    「他們專門設立了一個對這些命案感興趣的部門,負責人是奧斯卡·塞繆爾警官,你們應該認識,他也是我的監管人。」

    麥克早猜到這回事,但能聽希爾德親口說出來更多了幾分欣慰:「他現在好嗎?」

    「他有個漂亮妻子,還有個可愛的女兒。」希爾德如實回答,「他們過得很好。」

    「你去過他的家,見過他的妻子和女兒了?」

    「我暫時住在塞繆爾警官家裡。」

    「他是不放心你摘掉腳環逃跑吧!」艾倫一隻手支著下巴,像個愛好打聽的好事者一樣問。

    「他說我跑掉也沒關係,反正他會負責。」

    「這倒很像他會說的話。」麥克笑了笑,「奧斯卡不喜歡守規矩,但辦事很可靠。」

    希爾德看著他說:「我知道你們以前是搭檔。」

    「你調查過我對吧?沒關係,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奧斯卡是個很好的搭檔,除了脾氣粗暴一點……」

    「還有不修邊幅、喜歡製造垃圾堆、總是吃沒營養的快餐、車裡一股酒味。」希爾德吐了口氣,終於說出這幾天的感受。

    麥克又笑了:「他還沒有戒酒?我以為艾許莉會管住他。」

    「他說戒了,車裡卻總是有酒味。」

    「我們要不要合作?」

    「合作?」

    「對。雖然我們立場不同,尋求真相的目的也不一樣,但是,既然在這件事上我們有了共同目標,何不一起想辦法找出兇手呢?」

    艾倫的目光透過玻璃杯望向正在思考的希爾德:「先說好,雖然我們可以合作,但我和麥克都不會和警方會面,如果奧斯卡·塞繆爾警官要見我們,就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出現。還有無論誰找到線索都要公開分享,怎麼樣?」

    他把手伸進外套口袋,摸到自己的槍。

    「要是同意,我就幫你對付門口那些等著找麻煩的人。雖然我知道你自己也能解決,但一離開監管人的視線就殺人還是不太好對吧?」

    第26章 露比的故事(2)

    房間裡的氣味更濃了。

    因為沒有進食和飲水,排泄這件事好像也越來越沒必要。

    今天第一次說話時,露比感到喉嚨像被一把鈍鏽的刀片切割似的,發出的聲音都變得陌生起來。

    「你在嗎?」他問。

    電子合成的聲音回答:「我在。」

    「今天沒有出門?」

    「你很關心我去哪。」

    「這是當然了,只要讓我知道你去了哪,我就能知道你是誰。」

    「所以你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

    露比微微一笑:「有了幾個人選,範圍還很大。」

    「那我更要小心一點。」

    「還是聽我的故事更安全,對不對?」

    「說吧,我在聽。」

    「我說到哪了?」

    「你的父親安格斯·特羅西。還有,不知道我該不該問。」

    「你是想問,安格斯的妻子是怎麼死的嗎?」

    這回,露比沒有用母親這個稱呼,在即將開始的故事裡,他將自己置身事外,只當做一個旁觀者來講述往事。

    「她叫莎拉,墓碑上是這麼寫的,沒有姓。從一開始,安格斯就不敢讓她用特羅西這個姓氏。至於她原本姓什麼,自那以後也沒再提起。」

    露比從不問她到底愛不愛安格斯,仿佛這是個毋庸置疑的問題。

    「有一次,她做完晚餐,等著丈夫上來吃飯。她的丈夫喜歡地下室,喜歡沒有窗戶、暗無天日的地方。」

    「也許他只是生性謹慎。」

    「你說得對,地下總是安全一點。」露比說,「有一陣,我也很喜歡地下室,想到沒人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你,那種感覺確實很安心。」

    「現在已經不需要那種安心了。」

    「你是說我還會走出家門自投羅網?」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警惕地停下了打字的手。

    露比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攝像機:「看來我們又說岔了。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莎拉在等丈夫忙完他那些沒完沒了的事情後上來吃飯。她做了小牛排,還有烤番茄和土豆,然後她坐在餐桌邊等著。一顆子彈從窗外射進來,打碎了她面前的盤子。」

    這是第一槍,她還沒回過神,蔬菜湯濺了她一臉,燙得她根本睜不開眼睛。

    然後就是第二槍,第二槍不是第二顆子彈,第二槍是從霰彈槍里噴出的彈丸,四散而開,打爛了桌子和她的整個胸腔。再然後就是無休止的槍聲,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示威、挑釁和宣戰。

    安格斯有沒有聽到槍聲,露比不知道,他一直都沒有去深究過這件事的真相。他覺得那一點也不重要了,而且,他也沒有看到屍體,他從街頭鬼混回來時,面對的只有滿牆鮮血和一臉凝重的「父親的朋友」。

    「那天之後,城市掀起了腥風血雨。」

    現在已變得平和慈愛的老人,那時還精力充沛,非得要處理這樁極具死亡威脅意味的挑釁不可。於是他們回應了宣戰,不是心血來潮也不是被仇恨激怒,相反,露比覺得那段時間,他們是極度冷靜的,甚至冷靜到可以忘記那個灑滿鮮血和蔬菜濃湯的房間,忘記有個無辜的女人死在等待丈夫的餐桌邊,唯一記住的只有如何獨占這個城市的地下王國,讓對手的生命在槍火中蒸發,埋骨於冰冷的鋼筋水泥之下,以更多死亡來血祭權力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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