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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9:27 作者: DNAX
    「那你有沒有接過暗殺蜂人、渡鳥或者妓女和街頭混混的活?」

    絡腮鬍殺手十分驚訝地望著他:「我不挑僱主,任務大小無所謂,酬金多少也可以商量,如果有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錢的活,我是很樂意接受的。我沒有你們那樣的好運氣,很少能有暗殺大人物的機會,可自己接委託也不至於淪落到要去殺妓女和混混吧?」

    「你知不知道釘子費吉被殺的事?」

    「知道,他在咖啡店門口中了一槍,事情鬧得很大,好久沒聽說這種當街處刑的事了。聽說昨天警方還掃蕩了荊棘街,發現了隆尼和小玫瑰格瑞絲的屍體。真可惜,那個小姑娘很招人喜歡。隆尼也是個有意思的人,他撿到過我的槍。」

    「你把槍弄丟了?」

    「是忘在了枕頭底下,荊棘街的女人都有讓人渾然忘我的本事。」

    艾倫已經不太記得是如何和這丟三落四的傢伙熟絡起來的,也許是某次混亂的任務中順便幫了他一把,或者對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提供了些許便利,總之正式任務中,他們沒有有什麼密切交集和衝突。這個普普通通的殺手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像一個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青年一樣熱衷於和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交朋友。

    「如果你想知道蜂人和渡鳥的事,我倒是聽說了一些傳聞。最近死了很多人,都是被割喉而死,警方一到場,兇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至今也沒有查到究竟誰是兇手。」

    「死的都是蜂人和渡鳥?」

    「對,一些四處撈錢的傢伙。其實我們都很清楚,警察查不出的案子不是因為他們無能,如果兇案發生在高檔社區,到處是監控和警報,巡警認真負責,不找到真相誓不罷休,那兇手是逃不掉的。但在陰暗小巷和貧民窟,這種事就變得微妙起來。如果查案遇到的阻力太大,很可能就不了了之了,對吧?」

    麥克不置可否,在這個話題上,即使他有不同看法也無意與人爭辯。

    「而遇到阻力的關鍵在於警察查案的時候被排斥了。蜂人是一個龐大零散的群體,就像真正的蜜蜂那樣,如果他們不喜歡一種花,就不為它授粉,讓這些花朵無法繼續繁殖直到滅絕。同樣的,要是所有人都對發生的事三緘其口,在找不到電子監控的陋巷、公寓、地下室尋找真相就是自尋煩惱。」

    「你有這些死者的名單嗎?」

    「沒有啊,我幹嘛去搜集他們的名單,我又不是警察。」絡腮鬍殺手拍拍艾倫的肩膀說,「你們應該多出來走走,和同行聊聊天。保持神秘是好事,可不能脫離圈子太遠,記住蜜蜂和花的故事,花朵開得再嬌艷,沒有蜜蜂,早晚會枯萎滅絕的。」

    「你是不是說了什麼很有哲理的話?」艾倫認真地問。

    「是嗎?」殺手喜出望外地說,「不過,我所有的道理在露比面前都不堪一擊,如果他接到什麼你們不願意乾的活可以轉交給我。我保證做得乾淨漂亮,還能分點錢給你。」

    「就這麼說定了。」艾倫向他舉杯,「再多說一點那些被殺的蜂人的事,兇手能這麼利落地殺人,看起來不像個新手。」

    「我也這麼想,但根本沒有符合的人選,更像連環殺人犯。」殺手的聲音忽然輕了許多,低聲說,「警方肯定也這麼想,不過這個會隱身的殺手目標明確,手法又很專業。你為什麼這麼感興趣,和你們手頭的任務有關嗎?露比也打聽不到線索真少見啊!」

    他的話音剛落,背後的門開了,酒吧里本就不吵鬧的聲音又降低了幾分,只有木吉他和蒼老的歌聲迴旋在半空。

    希爾德推開門,所有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第25章 不同的立場

    說起來,他其實是第一次走進「深淵」。

    還是施樂會殺手時,希爾德從未在同行跟前公開露過面。

    職業殺手不是個新鮮行當,但像施樂會那樣源遠流長,相隔幾代的傳承已經漸漸成了一個傳說式的故事。他們從前輩的教導中明白保持神秘的重要性,因此希爾德和羅德尼對外都有另一重身份——現役警察和黑幫首領。

    他們知道所有關於殺手的秘密,卻不打算混跡其中,因此施樂會始終是個謎,甚至在一些新生殺手的想像中,他們並不存在,不過是像電視劇一樣的虛構角色。直到那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毫無保留地呈現在警察、法官、律師、陪審團和旁聽者面前,神秘之物不再神秘,就是終結。

    希爾德在「深淵」感受到的是有別於荊棘街上的敵意。殺手們更懂得隱藏情緒,他們如何看待他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投注到他身上的視線,有多少存在真實的殺機。

    希爾德並不認為每個職業殺手都有一套道德規範——只收錢辦事,沒有情感衝動,不會為自己的私怨殺人。他也無法一一分辨他們和施樂會、鄧肯家族,甚至和警方之間有什麼衝突仇恨。

    所以他帶了槍,無視灼人的目光,向酒吧深處走去。

    經過一張桌子時,有人攔住他。

    「你去哪?」攔路者問。

    這個人有張很難讓人記住的臉,平平無奇的五官,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他們不認識,但不代表沒有過節。恩怨情仇就是這麼毫無邏輯,希爾德有時會想,大概愛可以不追究根源,恨卻必須落到實處。沒有一個宣洩對象,恨意日積月累,越來越沉重,因此他非常理解對他心懷仇恨的人——瓦解了一個很多人依賴生存的勢力,打破了默認的規則都是恨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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