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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9:27 作者: DNAX
「幹什麼?」門房不耐煩地問。
「我要9號房的鑰匙。」
「9號房沒有人住了。」
「我知道。」奧斯卡給他看自己的警徽,「我們要進去查案。」
門房這才轉過頭來,先往他的警徽上瞟一眼,然後嘴角掀起一個嘲笑。
「他死掉了啊,肯定是被人殺了,這還用查。」門房說,「你不用問我任何問題,上次就有人來問過,問我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出入。當然有了,進進出出的人每一個都很可疑,你們也是。警察根本就是例行公事,怎麼可能會認真查這種案子,來一次,把屍體抬走就夠了,免得爛在這裡發臭。」
這就是為什麼這樣的案件總是累積在懸案里的緣故,沒人在意死者為什麼會死,周圍的人都默認他早晚死於非命,誰也不在乎,也許連死者自己都沒在乎過沉冤得雪,死人已經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奧斯卡說:「那你不介意我踢開門進去看吧?」
門房滿臉厭惡地看著他,僵持片刻後從掛鉤上拿下一把鑰匙丟在櫃檯上:「去看吧,但是別破壞東西,你知道這裡……」
「這裡歸匕首管,麻煩的事情要是超出了他能看管的範圍,還可以去找街區老大巨人穆羅尼。」
奧斯卡轉頭看了希爾德一眼。希爾德目光平靜,只是陳述事實。
門房也在看他,不過態度不如外面那些傢伙那麼尖銳。
奧斯卡把警徽收回來,拿起櫃檯上的鑰匙說:「謝謝,我們知道規矩。」
門房不再理睬他,轉頭繼續看比賽。
上樓時,奧斯卡低聲笑了。
希爾德知道他為什麼笑,以正常人的角度來看,一些幫派自以為是的規矩本來就很可笑。
「你一定以為我在笑這條街這麼短,幾乎就是條一眼能望到盡頭的狹縫,竟然還有個頭目,對嗎?」奧斯卡回頭問道。
「難道不是?」
「一部分是,還有一部分,我覺得你應對的方式很有趣。」
有趣?
希爾德忍不住想,他已經不會把自己代入警察的角色,卻還是保留了一些警察辦事的習慣,他也不想再當殺手,可又抹不去對那個世界深刻的印象。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被縫合起來的怪物,永遠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這樣很好。」奧斯卡說,「我有預感,我很快就要離不開你了。」
「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希爾德回答。從來沒有人說離不開他,不管波比·瑞普利警探內心真實的想法是什麼,表面上,他總是嫌棄又不耐煩。羅德尼需要他嗎?那只是利用罷了。
失去父母時他還心存幻想,失去丹尼爾之後,他終於明白踽踽獨行才是人生之路的常態,同行者都是短暫的過客。至親至愛的人也不能陪伴一生,更何況是朋友、同事、搭檔……
奧斯卡說需要他,說離不開他,不過是性格使然的一句玩笑罷了。
「你要好好幫助我,明白嗎?」奧斯卡繼續說。
「嗯。」
希爾德看著腳下的樓梯,奧斯卡忽然停下來,他就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希爾德錯愕地抬起頭,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樓梯盡頭,轉角迎來一個半人高的玻璃窗,窗外通透的陽光穿過奧斯卡因為轉身而露出的空隙。希爾德覺得很刺眼,不,應該說耀眼。
「能力沒有錯,能用的時候就好好利用。」奧斯卡說,「快上來,把這個案子解決了,我要讓諾曼輸得心服口服。」
能力是沒有錯的,錯的是使用方法。
希爾德望著陽光,只是逗留了片刻,奧斯卡已經走向二樓的走廊。
9號房。
死者名叫哈里森。
被歸入剃刀殺手案中唯一的男性。
「死亡方式相似,傷口的位置也一樣。」奧斯卡說,「因此才被歸到同一個案件里,不過和其他死者相比,哈里森有點特別。」
「是指他的性別?」
「之前看來是的。不過你提出了受害者的另一種共同特徵,性別差異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希爾德打量周圍,這是個古怪的房間,尤其主人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
房間裡所有東西都是粉紅色。
窗簾裝飾著緞帶,牆上掛著閃亮的粉色圓球,打開衣櫃,裡面是一排深深淺淺的粉紅。因為哈里森死於非命,臨死前鮮血濺滿了其中一面牆和地板,乾涸的血跡讓這個夢幻似的房間呈現出更加違和的怪異感。
奧斯卡對此倒沒什麼特別反應,也許是從警生涯中勘察過太多詭異古怪的兇案現場,早就見怪不怪。
「哈里森是個異裝癖,報告上有寫。」他說,「轉交檔案的警探覺得兇手可能認為他不算男人。」
異裝癖並不是身份識別障礙,而且房間裡沒有生活設施,除了衣櫃、鏡子之外,只有一張對十幾歲青春期少女而言都顯得過於可愛的雙人床。
這是一個秘密樂園,一個盡情享受隱私的地方。
希爾德對這條小街的了解僅限於勢力劃分,即使像羅德尼那樣深入黑街暗巷的家族頭目也不可能對每一個「蜂人」和「渡鳥」了如指掌。但是,希爾德了解他們的動機,為了保證自己在這一行中不落人後,他們會一刻不停地捕捉消息,探聽別人的秘密。
「他在穿衣鏡前被殺,死的時候只穿了一件睡袍。」奧斯卡說,「當然也是粉紅色,喉嚨上的傷口很整齊,兇器應該非常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