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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8:06 作者: 令疏
唯今之計,只有先給自己爭取時間,再想辦法脫離現在這樣的處境。慎妃在心中飛快地算計著:其實也不需要將自己完全洗刷清白,永宣帝雖然多疑,然亦是重情重義,憑藉著孝安太后和自己祖父的情面,也能夠讓永宣帝不再追究下去了。
然而慎妃沒意識到,永宣帝如今這樣直白地來問她,已經是將最後一份情面給消耗完了——更何況,在永宣帝心裡,慎妃並沒有那樣的獨特與有情分。
且不說蔣喬與文妃,就連主位里最沒存在感的蘇貴嬪都能在情分上略勝慎妃一籌。
「皇上,臣妾若真的做出了穩婆之事,臣妾願意親自到孝安太后面前謝罪。」慎妃神色一凜,目光堅定地直視永宣帝:「還請皇上好生查證,還臣妾以清白。」
這是以自己的生死做保證了。
「你到母后面前請罪,不過是讓這些腌臢事情污了母后的耳朵罷了。」永宣帝神色未動,眼中划過一抹極為不耐煩的情緒:「其實要證明你的清白很簡單,只要楊盛海審一審你身邊的宮人,就可以知道你有沒有做過那些謀害他人的事情。」
「何長喜,將含章殿現在所有的宮人一律帶入慎刑司審問,為慎妃重新安排宮人。」永宣帝乾脆利落地下了命令。
早有準備的何長喜一揮手中的拂塵,立刻就開始將含章殿的宮人給押到慎刑司去,連慎妃身旁的青麥白穗都未曾倖免。
「娘娘!娘娘!」青麥與白穗一直看著旁人被拖走,當時心裡是十分不屑的:若是真對主子忠心,怎麼會害怕去慎刑司呢?但是輪到自己親身體驗的時候,青麥和白穗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心中充滿了恐慌,渾然沒有往日裡氣派的含章殿大宮女的樣子。
「皇上!」慎妃沒想到永宣帝打算直接快刀斬亂麻,連半點機會都沒打算給自己,當下就是頗為悽厲地叫了一聲:「你怎麼能這樣對待臣妾。」
永宣帝一雙多情的桃花眼閃過驚奇的神色:「朕為什麼不能這樣對你?當年恭妃、端妃的宮人,朕可都是交給慎刑司審問過的。若是慎妃你擔心宮人的性命,那朕可以向你保證,楊盛海下手有分寸,絕對不會傷及性命的。」
「皇上!」慎妃聽著青麥與白穗的聲音漸漸遠去,不由又叫了一聲,心頭如積蓄了冷血一般,一點點地凝固起來。
含章殿的宮人被迅速清場,何長喜識趣地退出了正殿,將安靜無人的場地留給永宣帝說最後的話。
慎妃望著永宣帝,這個本該是她夫君的男人,現在卻決然不肯信任她,不肯給予她機會。
「臣妾不信,許太后給臣妾安排有問題的香灌蠟燭時,您沒有半分察覺。」提及自己心頭的痛失,慎妃眼中罕見地閃過幾分怨毒:「臣妾和您是青梅竹馬,有著孝安太后親自賞賜的青鳳玉如意,是一心一意待著您的人,是一切事情都為您著想的人。您眼睜睜地看著許太后下手對付臣妾,不覺得愧對臣妾,愧對孝安太后對您的囑咐麼?」
「若是孝安太后沒有早逝,臣妾必然是您的皇后!」慎妃再沒有往日的端莊自持,只剩下滿心滿眼的貪妄執念。
提及香灌蠟燭之事,永宣帝一直轉動著玉扳指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他一開始的確沒有察覺,直到後頭才隱約直到此事。但是當時慎妃已經露出了幾分馬腳與野心,他就想著,橫豎他已經知道晚了,對慎妃的傷害已經造成,倒不如不說,省得慎妃因此傷心並且鬧出事情來。
所以永宣帝對慎妃有著三分愧疚之情,已經在兩月前全給慎妃用光了。
想罷,永宣帝又將目光落在了多寶閣上青鳳玉如意上——玉如意表面光潔,不見任何灰塵,可見是被主人十分寶貝、時常撫摸擦拭的。
青鳳玉如意的玉質頂級,鳳凰栩栩如生,若是被人長久看著,極能給予那人扶搖而上的美好幻覺。
「在朕看來,朕不過從前和你見上幾面,怎麼能說是青梅竹馬之情呢?」永宣帝平息了眼中的厭惡,口吻淡淡:「而且母后生前,只是囑咐朕要好好關照安家,並沒有說要好好對你,也沒有說要將你嫁給朕。」
慎妃聽著,眼中流出淚水,脊背也緩緩地彎曲下來,雙手下意識地捂住耳朵。
「或許是母后為你請封的舉動給了你錯覺,又或是你永不知足的母親讓你生了不該有的痴心妄想。」永宣帝清俊的面上不帶絲毫感情,提高音量,一字一頓地對慎妃說道:「在朕心裡,你從來都不是皇后的人選,你對朕也並非一心一意,你只不過是想坐上皇后的鳳座罷了。」
若論一心一意,這滿宮裡的妃嬪,誰能比得上蔣喬對他的痴心呢?永宣帝在心裡輕輕想道。
「不!不是這樣的!」慎妃的念想被永宣帝親口掐斷,世界觀開始逐漸崩塌,只好拼命否認:「皇上這樣對臣妾,一定是被旁人利用矇騙了!皇上,請您相信臣妾!」
然而慎妃的心裡卻是清晰地知道:進了慎刑司,最遲十天之後,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就都會被揭發出來。
「何長喜!」永宣帝靜靜地看著慎妃在哭泣,揚聲喚了何長喜。
何長喜趕緊應了一聲,麻溜地跑了進來:「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將慎妃的青鳳玉如意取走,和朕的玉如意一塊兒送到孝安太后的牌位那兒供奉著吧。」永宣帝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頭對著慎妃說:「這樣的話,你就不必再有那些妄想了。等事情結果水落石出,若你真的是清白的,朕即刻封你為貴妃,若你不清白,朕會看在母后與舅舅的份上,對你酌情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