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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7:14 作者: 吳桑
與他溫柔嗓音同時響起的,還有手機鈴聲,是她的電話。二瑞把比甲往他身上一丟,伸手把手機抓在手裡,跑到一邊去接電話,她說了什麼不得而知,只聽到語調莫名拖得很長,聲音也比平時要低上好幾度,聽著好溫柔。
他穿上自己外套,找到車鑰匙,等她電話結束,才開門出去,到門口,卻沒走,靜靜站了站,回頭問她:「剛剛那誰?」
在他的注視下,二瑞莫名有些緊張,卻故作自然:「哦,我的一個醫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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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濱三甲醫院的招標,有錢總那位設備科同學的幫助,前期順風順水,到了競爭性談判階段,只有三家供應商得以留下。三家裡面,最有希望中標的兩家藥企,一家上海A司,另一家則是上市民營藥企C司,C司最早發家是在浙江某三線小城市,在做大以後,便將主場轉移到了上海。
能夠打敗諸多同行,與醫藥行業的航母軍艦的集團公司成為競爭對手,C司自然也有它的過人之處,那便是價廉,和捨得砸錢買人情。
這家公司前身只是一家獸藥廠,老板的傳奇發家史更是令人驚嘆。他能夠發家致富,靠的全是運氣。傳說這老板當初只是獸藥廠的一名工人,獸藥廠經營不善,瀕臨倒閉,管理層紛紛離職,另謀他路,彼時身為工人的老板很快升任車間主任,緊接著又從車間主任升到副廠長。他升上副廠長後第一件事,眼看獸藥做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於是力排眾議,將原來生產獸藥的方向轉變為人類用藥。
在數十年前的中國,醫藥行業的監管松且亂,特別是小地方,只要是個藥廠,就能獲得大量批文,這個藥不行換個藥生產繼續賺錢。獸藥廠老板最初跟風生產的是感冒藥,但是牌子沒名氣,滯銷。又沒錢做廣告,窮到連工人工資發不出,差點破產時,突然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流感,醫院門急診人滿為患,人們也不看牌子了,衝到藥店裡,是藥就搶,跟不要錢似的。
由此,獸藥店老板迅速積累到了第一桶金。流感過去,接著跟風生產整容藥,結果因為錯估市場,導致庫存積壓。老板天天蹲在倉庫里發愁,有一天不知怎麼了,忽然心血來潮,把原本以晦澀難懂的醫學術語命名的藥品改了名,類似於把甲硝銼注射液改成「美白童顏水」這種,結果一下子就火了。賣到飛起。
第二次成功跟風,老板完成了財富的積累,不再滿足於做小地方的雞頭,遂把主場轉移到了上海。
之後數年,隨著整容市場的繁榮,市場上出現的童顏丸、針、水也越來越多,競爭激烈似戰國時代,錢越來越難賺,老板一拍腦袋,果斷放棄整容藥,改做腫瘤仿藥。
隨著國家對藥品批文審批日趨嚴格,批文越來越難拿,老板便停止跟風,開始專注於腫瘤仿製藥,結果一不小心,就把仿藥做到了極致,其中有一款無菌注射劑,甚至出口到日本去,賣給日本藥企。
日本國家藥典中對於很多藥品的規定,是世界各國目前已公布標準中最嚴的「國家標準」,然而C司卻能夠達到他們近乎苛刻的標準。自從打開日本市場,C司在領域內名氣越來越大,營收節節攀升,業務擴展到醫療器械這一領域,和A司這種稱霸宇宙的集團公司站在了同一招標現場,成為競爭對手。
A司質優售後好,C司價廉肯聽話,兩家各有優缺點。在招標現場,院長遲遲定奪不下,在幾家供應商之間搖擺不定,這家談好下家談,下家談好這家談,三家廠家,反覆談判。設備科主任有錢總的關照,從招標開始,就一直傾向A司,但最終拍板要哪家,卻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他上面除了院長,還有領導一堆。
競爭性談判前面兩天,大偉把瓜少從上海緊急call到哈爾濱來,當晚通過錢總,把設備科主任請出來吃了一頓俄羅斯菜。餐廳是錢總根據科主任的喜好幫忙訂的,會所制,客人不多,地點頗隱蔽,人均消費高,大包客人可以一邊用餐,一邊欣賞俄羅斯與烏克蘭舞娘們跳電臀舞。
二瑞點完餐,酒水剛上,一隊蒙面紗的熱辣舞娘便魚貫而入。花重金點來的這群舞娘眼睛大大的,屁股翹翹的,嘴唇紅紅的,身上香香的,個個性感又迷人。一群男人喝著小酒,被漂亮的外國舞娘環繞周圍,現場氣氛相當好了。
舞娘們台上兩支舞跳完,竟然紛紛離場,一個個貼身跳過來,科主任開心死了,就拿了鈔票往她們胸衣里塞,超級嗨。
杯觥交錯間,終於談到正題。科主任喝多了,心情正好,且有錢總在,他也不好拿腔作調,就說:「我是想全部用你們的設備,但是沒辦法,你們兩家差價太大了。再說人家準備的時間比你們長,對這次招標也是勢在必得,我們上面幾個領導估計已經被他們搞定得七七八八了,上面壓下來,我也沒話說,所以這次結果多數是你們兩家共同中標,沒跑了。兩台大設備,血液淨化和ECMO用你們家,幾台監護儀,兩張床,還有一批耗材用他們家。」
科主任如此一說,一旁的大偉心裡就有了數,對這個結果挺滿意。雖是兩家共同中標,自己的ECMO一台百萬起步,C司的監護儀和病床10萬到頂,所以大頭還是自己賺,C司頂多跟著喝口骨頭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