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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頁

2023-09-19 05:34:09 作者: 西北望
    似乎看透了安良在擔心什麼,秦淮笑了笑,伸手扶著他坐了起來:「就是個誤會,他以為你進醫院是我打的。所以情急之下動了手很正常,沒什麼事。」

    大約在他沒進來之前,安良已經簡略地告訴了面前的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了。此刻陳奇看上去既心虛又內疚,磨磨蹭蹭半天才對秦淮道:「對不起…」

    秦淮正在給安良餵水的動作頓了一下,輕聲道:「不要緊。」

    他平時的面相是有些凶的,只是此刻低垂著眼睛看著臂彎里的人,對陳奇說話時連語氣都變的溫柔平和得不可思議。

    世人先愛人,然後成神成佛無怨恨。

    過了片刻,還是周文也清了清嗓子:「對了安總…你這個事情…要不要告訴叔叔阿姨?」

    他的這一句話說出口,病房裡就是一片尷尬的,讓人無處遁行的沉默。

    子女受傷這樣大的事情,自然是應該要讓父母知道。若是放在以前,不用周文也提醒,安良早已經在家庭群里哼哼唧唧半日來騙取他爸媽的關心了。

    只是事到如今,安良才發現自己連一個理直氣壯向父母撒嬌的機會都沒有了。

    秦淮沉默了片刻,輕輕摸了摸安良的後背。他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的異樣來:「我去喊護士來給你換藥,馬上就回來。」

    安良伸出一隻手把這人拽住:「換什麼換,還剩大半瓶呢?你往哪兒跑?」

    他拍了拍床沿:「老老實實坐下。」

    秦淮約莫是怕安良在自己面前提及父母會覺得為難,自作聰明地找了這樣蹩腳的理由想要迴避片刻。安良久在醫院工作,知道這時候把他放出去找護士來換藥,護士能把秦淮的頭都罵掉。

    周文也的目光中意味不明:「安總,我覺得你還是告訴他們一聲吧…總是瞞著也不是個辦法…無論他們之前做了什麼,自己的兒子受了傷住了院,總還是有權利知道的…」

    他說的對,安良心裡清楚。

    秦淮從床頭邊拿過安良的手機遞給了他,手指落在他的額頭上像是一隻顫顫巍巍的蝴蝶:「沒事兒。」

    然而出乎安良的意料,無論是打給他媽的電話,還是打給他爸的電話,都沒有人接。

    安院長日理萬機的接不上電話也就算了,安老太太平時的手機鈴聲大得【豬三不小說網】|ZhuSanBu.Com|歡迎收藏,免費閱讀全文!簡直能把死人都吵醒,陳奇有一次在安良家的二樓睡覺,聽見一樓安老太太的手機鈴響還以為是地震警報。這會兒連她也接不上電話就太奇怪了。

    安良皺了皺眉,將手機還給秦淮:「算了,我等會兒再告訴他們吧…有點困了,我先躺會。」

    周文也點了點頭,將探頭探腦在那裡挑毛病的陳奇拉到身邊來:「那你先休息,我下了晚班之後再跟陳奇來看你。需不需要給你帶什麼東西?」

    回答他的是秦淮,他搖了搖頭:「不需要,安良要什麼的話,我會給他準備好的。」

    陳奇張了張嘴,大約是想反駁什麼,卻被周文也伸出一隻手拉走了,隔著很遠還能聽到這個祖宗在說秦淮壞話的聲音。

    等到病房裡重新安靜了下來,秦淮正要去給安良拉上窗簾,卻感覺手上一暖。

    是安良牽住了他的手。

    秦淮立刻就不動了,他輕輕回握住那隻手,像是怕動作大了那隻手的主人就會反悔似的:「怎麼了?」

    「陪我待會兒吧…」安良的聲音是長長的一聲喟嘆:「人來人往的,有點兒累了。」

    夜幕已經慢慢地落下了,窗外是一片瑰麗的晚霞。黃昏時分的人看起來格外得柔和而脆弱,安良躺在那裡有一種平靜的疏離感,秦淮連大聲說話都不敢,默不作聲地在床沿邊坐下了,將安良的手臂摟在了懷裡。

    這個姿勢其實並不那麼舒服,尤其對於秦淮而言。但是他卻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心安與妥帖。

    只有將面前這個人身體的一部分抱在自己的懷裡,他才能確信安良仍舊在他的身邊。

    「陳奇打的那一下疼不疼?」安良的手指在秦淮的袖口旁無意識地轉著圈兒,話說出口就像是沒有關嚴的窗戶縫裡溜進來的一道初春的晚風。

    「不疼。」秦淮笑了笑:「沒什麼感覺,他也不是故意的。」

    「還逞強呢?」懷中的人冷笑了一聲,細聽下來聲音里全是掩飾不住的心疼:「我看你嘴角都破了,還好創面不大不用消毒,否則嘴角一點紅的別人還以為你吐血了…」

    秦淮聞言也跟著笑了,是輕鬆的,沒有負擔的笑。安良還在和他開玩笑這一事實讓他覺得親近,也讓他格外珍惜這種時刻。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讓安良不願意將這片刻的愉悅維持下去了。

    安良瞟了他一眼:「在我面前不用這麼一直小心翼翼的。」

    自從秦淮開始重新追他之後,這個人就總是小心翼翼的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討好跟在安良身後,說話做事都是謹慎的。說他把安良當成祖宗供著都是輕了,凡人敬畏神明也不過如此。

    安良看著醫院裡慘白的天花板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你又不欠我什麼了。」

    他到底還是不忍心,還是不捨得看著喜歡的人受苦。秦淮竭盡全力地想要彌補對他的虧欠,十分的力氣剛使出了三分就被安良叫了停:他實在是不想看見秦淮自己畫地為牢,成了自己的心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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