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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4:09 作者: 西北望
最後一句話其實沒有必要,但是秦淮說出口了,落在安良的耳朵里就像是他在跟自己示弱撒嬌似的。安良立刻起了一點保護欲:「沒關係,你肯定能做好,你別緊張。」
聽到這句話,秦淮側過頭去,飛快地沖他笑了一下。
「小淮?」身後有人喊秦淮的名字。
安良和秦淮都回過頭去看,一個男人從樓梯上慢慢地走了下來。
他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留著和秦淮一樣的寸頭,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看上去很高。
秦淮見他下來了,放下iPad站起身迎了上去:「師傅。」
原來這就是秦淮的師傅。安良注意到秦淮在面對他師傅的時候,和面對其他人都不太一樣,非常放鬆而自在。肢體語言表明秦淮應該非常信任他師傅。
那個被他喊做周哥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緊不緊張?」
第6章 貳負
秦淮工作的時候很專注,一直沒抬頭也沒說話,看得久了安良都替他覺得脖子疼。
貳負是個大圖案,馬尾大哥想紋在背上。熬過最初的那陣疼之後,大哥整個人也活潑了,也開朗了,話也多了。他瞅著安良坐在一邊看著他樂,就對安良挑起一邊的眉毛:「兄弟,你也來整一個?」
「大哥東北的啊?」安良聽他熟悉的口音,笑著問了一句。
「嗯,咋的,你也認識東北的?」大哥非常熱情。
「我媽就是東北老太太。」安良笑了起來:「跟您說話一模一樣。」
大哥正想要接上下一句茬,結果突然疼得齜牙咧嘴:「兄弟!兄弟!疼!輕點!」
秦淮的臉色不動,收了手上的針,低聲道:「抱歉。要不要緩一緩?」
「要要要,這太疼了,我得去外面抽根煙。」大哥齜牙咧嘴地光著膀子出去抽菸了,邊走邊疼得直抽氣。
周之俊看著秦淮,不知道為什麼慢慢皺起了眉頭,來回打量著他和安良。
安良起身接了杯水遞到秦淮手邊:「喝口水吧,我看你老是這麼低著頭,頸椎受得了嗎?」
秦淮的手上還戴著黑色的塑膠手套,面對突如其來的一杯水有些侷促,不知道要不要把手套摘下來。那塑膠手套很緊,摘下來戴上去都很費力。
安良將水往前面遞了遞:「別摘手套了,我看你戴上去挺費勁的,就著我手喝幾口得了。」
於是秦淮側過頭,就著安良的手喝他手裡的那杯水。他的嘴唇蹭過安良的手背,很軟。
安良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讓秦淮摘下那雙黑色的手套。戴著手套的秦淮,看上去格外的疏離而漠然,安良知道,自己喜歡看他這個樣子。
這個姿勢有點兒曖昧,身後傳來那幾個正在打遊戲的紋身師的嬉笑。安良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燒起來了,他偷偷看了看秦淮的臉色,不知道他注意到了這些嬉笑聲沒有。
工作時候的秦淮看上去專注而冷淡,好像身邊天崩地裂都跟他沒什麼關係。安良注視著這樣的他,躁動的心居然奇異地平靜了下來。他就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偶爾和周之俊說幾句話,目光動也不動地落在秦淮身上。
這麼大的圖案,一天之內不可能做完。紋完了一個頭,大哥就冷汗迭迭地乞求道:「今兒就到這裡行嗎兄弟,我緩緩勁兒,過幾天再來。」
秦淮踩了一腳機器,等到嗡鳴聲停下來之後方才慢慢地說:「行,那你跟周哥約個時間,到時候我再把剩下的紋完。」
「謝謝謝謝。」大哥站起來的動作非常迅速,抽著冷氣:「咋這麼疼啊?」
安良見他那樣子也忍不住笑了:「大哥還挺怕疼呢!」
東北的大哥估計是個自來熟,此刻跟安良推心置腹的:「兄弟,紋身這玩意是真的疼,我勸你別整這個,跟他媽容嬤嬤扎還珠格格似的沒完沒了。」
「什麼容嬤嬤扎還珠格格。」安良噗嗤一聲笑出來:「容嬤嬤扎的那是紫薇。」
「反正就那麼回事兒。」大哥把上衣套上,轉向秦淮:「小兄弟後面還有活兒嗎?要是沒有的話,我請你們倆去整頓燒烤?你看你也辛苦這半天了。」
秦淮正在摘手上的黑色手套,聞言抬起頭來笑了笑:「等會還有個活兒,下次吧。」
馬尾大哥也是個爽快人:「那行,那下次紋完一起去啊!」
等客人走了,周之俊才看著秦淮似笑非笑的:「我怎麼不知道你等會還有客人?」
秦淮把安良方才給他倒的那杯水端過來喝完了:「我有點累,想回家去睡會兒。」
「行,你去吧。」周之俊看著自己的徒弟:「你今天做得不錯,下針掃霧都沒什麼問題。下半截圖案是個細緻活兒,你好好休息幾天再給人做。你怎麼回去?」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沙發上的安良。於是安良順勢站起身:「我送秦淮回去吧。」
周之俊轉向秦淮,像個傳話筒似的:「行麼?」
秦淮看了看安良,點了點頭。
兩人朝店外走去的時候,安良突然聽到周之俊在背後喊自己的名字。
他以為自己落下了什麼東西就回頭去看,卻聽到周之俊沉沉的聲音:「我冒昧問一句,你在哪裡高就啊?」
這話其實問的有點越界,但也不算什麼特別出格的問題。身邊的秦淮卻一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安良覺得奇怪,於是簡單地回答了一句:「我在醫院裡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