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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頁

2023-09-19 05:32:53 作者: 八口小鍋
    這一吻對彼此來說都過於強勢。周童捧著奚楊的臉,幾乎是不講道理地硬闖了進去,像頭剛剛成年傲慢無禮的莽撞小獸,氣勢洶洶並不知輕重地咬住了獵物,將對方口中的每一縷氣息都當做自己賴以生存的養分、甘露和空氣,拼命地汲取,肆意地掠奪。

    他不是從沒接過吻,沒品嘗過情愛歡愉的愣頭小子,卻只在奚楊面前才表現得像個毫無經驗又急不可耐的笨蛋。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既羞憤又沮喪,努力嘗試調整卻越來越不得章法,最終在聽見心上人發出很小一聲吃痛的「嘶」之後,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頭扎進奚楊懷裡不動了。

    下唇正中那顆小痣的位置大概是被咬破了,一股甜且微腥的味道很快在齒間瀰漫開來。奚楊顧不上整理凌亂的衣領便抱住了同樣喘得厲害的周童,從他扎手的短髮到弓起的脊背,一下下一遍遍地捋,耐心地安撫著這隻讓他又氣又好笑,又心疼又捨不得拒絕的人形寵物。

    過了很久,久到呼吸與心跳平復,窗外的人聲漸漸清晰,周童才摟著奚楊的腰悶聲問道:「你在想什麼啊?」

    我在想什麼?奚楊手上的動作一頓,反應過來才發現剛剛走神的那一小段時間裡,他是在想周熠。

    他想,對不起啊,我到底還是愛上別人了。

    他是你的親弟弟。跟你長得好像,卻又完完全全不同。

    我曾以為自己只是對另一個你動了心,現在卻會忍不住地設想,最初遇見的不是你而是他,該有多好。

    是你把他送到我身邊來的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是不是代表你已經原諒了我,給了我重新面對你的機會?

    一個能夠悄悄來到墓碑前,向你保證我會用生命去愛他、疼他、照顧他、保護他的機會?

    「我在想......今天該教你些什麼。」奚楊目光淺淺地笑了起來,捏捏周童的耳朵反問道:「你呢?在想什麼?」

    周童好像很不滿似的咕噥了一聲:「......我在想你早晨幹什麼去了,為什麼不帶我。」

    奚楊推了推他的肩膀,推不動只好任由他繼續黏著自己,變本加厲地往自己頸窩裡鑽。

    「去給你買小熊了。」他無奈地笑道:「以為之前買的那隻丟了。」

    「啊!」周童一聽連忙站直了身體,跟著又彎腰撿起兩隻袋子,捧在懷裡興奮地說:「那我們現在有兩隻了,正好一人一隻!」

    奚楊充滿溫柔與寵溺的視線緩緩游移,落在帶著淤痕的小臂時忽然眉頭一皺。

    「周童,過來。」

    周童正低頭擺弄著小熊,聞言便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立刻後退兩步把手背到了身後,但下一秒就對上了奚楊不容置疑的凌厲眼神,於是只好再次走近,乖乖交出了兩隻手臂。

    不過這回奚楊沒再追問傷是怎麼來的,只是托起他的手臂仔細檢查,柔聲問他:「還疼嗎?」

    「一點點。」周童老老實實地回答。「看不到你的時候疼得比較厲害,看到你之後就忘了。」

    奚楊抬起頭又問:「不是教過你,就說是我帶你出去的嗎?」

    「我不想說。」周童對他眨了眨眼。「不是怕給你添麻煩,就是不想說給別人聽。」

    「你是我一個人的小秘密。」

    奚楊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傻瓜。周童卻莫名開心,因為接著他便聽見奚楊說:「一會兒我去要個煮雞蛋給你敷一敷吧。」

    周童太高,奚楊坐在辦公桌上也得仰起頭才能與他對視。他輕輕晃了晃左邊警靴上散開的鞋帶,然後輕盈地跳了下來,拾起地上的書本問道:「今天要跟我研究萬物理論?」

    跑出來的時候太著急了,周童自己也沒發現他隨手帶來的是那本《時間簡史》。

    「啊,不可以嗎?」他整理著桌上的東西,一本正經地將錯就錯道:「想跟你討論光、量子糾纏和能量守恆。」

    奚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去翻手裡的書:「學物理的人都這麼浪漫嗎?」

    這樣微妙隱晦的情話他也能一聽就懂。周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小聲地說:「我還差得遠呢......」

    奚楊不置可否地笑了。

    差嗎?單純、執著、熱情、坦率,像無數探索思考的人一樣懷有一顆赤子之心。也許周童一生都不會達到霍金、費曼或者愛因斯坦那樣的高度和成就,但在奚楊的心裡,他沒有哪一點會輸給他們,他就是最優秀的。

    書頁里似乎夾著什麼東西,一翻就翻到了中間。奚楊正要仔細去看,一陣十分急促,令人不安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咚咚咚咚咚咚」

    「教導員!教導員你在嗎?!」

    聽見聲音奚楊望向周童,周童便快步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王皎和另一名戰士,一見周童和奚楊都在,頓時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安心不少,立刻匯報導:「教導員!向老師回來了,他跟鄭副隊在門口......」

    話沒說完奚楊就合上書本放在了一邊:「知道了,我去看看。」

    一聽說向老師回來了,周童首先的反應跟所有人一樣既詫異又激動,但在察覺到奚楊瞬間陰沉下來的表情,又聯想到那位鄭副隊的處事作風之後,他也很快意識到不妙,當即緊隨其後沖了出去。

    ...

    訓練場上所有的戰士都站在了向宇一邊,包括後來趕到的司務長和軍醫等人。鄭疆依然穿著夏季常服,精悍的手臂暴露在寒風之中,盛氣凌人地朝向宇伸出了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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