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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2:53 作者: 八口小鍋
張思琦頓時語塞。周童沒動,又回答道:「報告,我晚歸,願意接受處罰,但跟班長無關,早上走的時候他叮囑過我要按時歸隊。」
鄭疆意味不明地盯著周童,陰鶩的雙眼裡不懷好意,忽然一笑,說:「在我面前演什麼革命友誼情比金堅,一起滾出去負重五十圈。」
堵威幾人眼看要按捺不住,張思琦卻搶在他們前面再次說道:「鄭隊!你不讓我說我也要說完,周童是軍烈子女,今天中秋節,塗隊批一天假,讓他去看看老師和同學,這沒有什麼錯吧?他晚歸是該罰,但外面在下大雨,沒有規定要罰得這麼重!」
他話音剛落,肩膀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棍。鄭疆那根教棍是武警訓練用的擒敵棍,全金屬制,打在身上鈍痛,留下的淤痕十天半個月也不見能好。張思琦疼得冒了冷汗,於是第二棍落下來時完全來不及躲閃,但這一棍卻落在了擋在身前的周童的小臂上。
「一群沒規矩的廢物。」鄭疆順手又是一棍,周童也不躲,就站著給他打,面無懼色。緊接著鄭疆又用教棍指向兩旁咬牙切齒的五、六個人,喝道:「少拿什麼塗隊、奚隊來壓我!規定就是規定!新兵入伍第一年沒有假期!擅自離隊我可以立馬開除你,包庇縱容罪加一等,罰跑五十圈算給你們臉了,懂嗎?!」
「懂。」周童平靜地答道,轉頭對張思琦說:「班長對不起,連累你了,這周衣服我幫你洗,走吧。」
張思琦領會了周童的意思,不再與鄭疆做無謂的爭辯,冷靜片刻便下了命令:「全體干預小組,稍息!立正!跑步走!」
張思琦回來之後本沒周童的床位,但恰巧有一位隊友服役期滿剛走,他才得以留下。於是宿舍又不多不少正好八人,此刻誰也不屑看鄭疆一眼,全都端起手臂邁開步子,跟著班長跑動起來。
倒是被晾在屋裡的鄭疆愣住了,半晌才冷笑一聲,拎著教棍揚長而去。
大雨蓋過了喘息和踏在水中的腳步聲。八個背著沉重裝備的戰士頂著風雨,默默無言卻跑得整整齊齊,沒有一個掉隊,也不在意到底有沒有人監督,一圈也沒有少跑。
每每經過宿舍樓,從下往上數四層,找到那扇已無亮光的窗戶,周童都忍不住放慢腳步看上幾眼。
他睡了吧?沒著涼吧?頭髮擦乾了嗎?月餅吃了嗎?只吃一塊月餅哪行,都怪我,橫豎都是要罰,還不如買把傘,先帶他去吃碗熱乎乎的野餛飩再回來。
好想他啊,明天還能見到他吧?應該不會再推開我了吧?
好想再吻他一次啊!
這麼一想,周童覺得今晚挨什麼罰都值了。
但一轉頭,看著一群淋成了落湯雞的隊友,頓時又有些內疚。
「哥,下回你們別管我了。」他一邊穩定著氣息,一邊對張思琦幾人說。
「我靠,別跟我說話,都喝一肚子雨了。」堵威抱怨道。
跟著又迎風大吼:「好爽啊啊啊!」
「白痴……」武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罵道。「走走走,跟他挨太近智商都會降低。」
「嗐,等會兒誰最後一名誰請喝一個星期汽水,敢不敢賭?」堵威說完拔腿就跑,他個錐嶧毓斯ΥА爆發力強,轉眼甩眾人一大截。
「賭!」武煒也加快了腳步,回頭招呼其他幾人:「干他兔崽子的!喝到他傾家蕩產!」
「來了!」
「別跑!」
「你個辣雞!」
「你他媽泥點子甩我臉上了餵」
周童也忍不住狂奔大笑起來。暴雨如注,身上被打的每一處都在隱隱作痛,可他太快樂了,他想大喊,哥,老爸,我懂了!原來你們曾經這樣痛痛快快、熱熱烈烈地活過一場!
這一刻,雨再大,也再蓋不住他們肆意張狂的口號,雨再冷,也澆不熄他們用青春供養的滿腔熱火。
第45章
訓練場另一側,緊挨塗科的小花園還有一片新推的空地,月初時已經建起了一排藍瓦白牆的犬舍,正規軍還沒來,目前的住戶只有小扁,一犬坐擁聯排別墅,睡飽吃足,一大早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來巡視它的領地了。
昨夜一場大雨把它辛辛苦苦留下的各種標記都沖淡了,這會兒又得重頭再來一遍。它現在也算半個有編制的狗,一日三餐頓頓有肉吃有骨頭啃,比過去胖了不止一圈兒,毛色也白淨順滑了許多,脖子上還像模像樣地掛著一隻小號保險鉤,上面不知是哪個戰士幫忙刻的,一溜兒歪歪扭扭狗爬似的小字:省屬特勤專職吃飯方小扁
同樣早起的還有勤勞的小浣熊聞閱,不到八點就洗完了自己和塗科的一大盆衣服,爬上樓頂邊唱邊曬,每抖開一件都要舉到陽光下翻來覆去仔細檢查,再捧到面前聞一聞,自我陶醉一番。
好猥瑣啊,又好開心,哪怕只是一件和別人的一樣,普普通通的作訓服,抱在懷裡也像抱到了真人,滿滿都是記憶中那股令人慾罷不能,強勢的,凌冽的,獨一無二的汗水氣息。
儘管十分清楚,被發現的話一定會遭到無情的嘲諷衣服是聞閱偷偷抱回來的,塗科隨意慣了,尤其是訓練完出了汗,經常脫了衣服隨手一扔,過後沒換的了才滿世界找,時間一長,大家都會默默地幫他撿,但不會幫他洗,誰讓他曾一本正經地強調過,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用別人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