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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2:53 作者: 八口小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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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塗科還沒睡,在陪塗奶奶隔著手機鬥地主,幾百萬歡樂豆轉眼散盡,輸得就剩一條褲衩,正腹誹老太太胳膊肘盡往外拐,罵罵咧咧時,就見奚楊渾身濕漉漉地推門進來,走到桌前放下什麼東西,還拿了本書擋住,然後轉身進洗手間拎了毛巾和臉盆出來,又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他像有心事,卻難以從表情上揣摩是好是壞,並且自始至終沒有看過塗科一眼,連個招呼都沒打過。
塗科:「......」
我這麼帥得明顯一人躺在這兒,竟然被無視了?
周童果然算著時間沒來澡堂,奚楊擔心他等得太久會感冒,便抓緊時間快速洗了個澡。
熱水將一身的寒意驅散,也讓精神得到了舒緩和放鬆。水打在身上時他又無可避免地想起了周童,想起那個雨中的親吻,和伴隨一起涌動的暖流,終於大大方方地回味起來,讓蒸汽熏紅了自己的臉。
洗過澡後他回到更衣室里穿衣服。儲物櫃沒鎖,打開時發現疊放整齊的衣物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包裝袋。
拿起來看,是一塊棗泥餡兒的月餅。
奚楊認得這個牌子,北臨本地的生產廠家,不那麼熱門但口碑好,用料有保障,節前他選,方建華去採購的。
周童溜去食堂「偷」的。
他轉身,背靠衣櫃,任發梢的水滴落在剛換的乾淨衣服上也懶得去擦,閉上眼睛按住第無數次周而復始狂跳的心臟,再睜開眼,那張明朗帥氣的笑臉還在腦中浮現。
我也......好喜歡他啊。
揣著蜜棗般的小心思回到宿舍,進門便見塗科鬼鬼祟祟地趴在書桌前,因做賊心虛而被他毫無預兆地嚇了一跳,來不及放下手裡的東西,只好強裝淡定,揮揮手問:「哪兒撿的?都蔫兒了,你喜歡這個啊?回頭我種一片不就得了......」
奚楊快步上前,一把奪回他手裡的玫瑰,背過身去,不高興道:「別動我東西。」
這溫良恭儉讓的奚隊,清心寡欲的教導員,什麼時候變得這么小氣巴拉,斤斤計較,還在外面撿破花爛葉子?塗科滿頭問號,伸長脖子打探:「嘁,什麼寶貝東西,給我我也不要。」
玫瑰在襯衣口袋裡揉來擠去一個晚上,花瓣要掉不掉地碎了好幾片。奚楊沒理塗科,翻來翻去在他抽屜里找到一個圓形小鋁盒,便把裡面的曲別針都倒出來,把玫瑰放了進去,擺在了窗邊,這才安下心,回頭一看,塗科卻不知什麼時候又拆了他的月餅,一口下去就剩一個角。
奚楊臉都氣白了:「叫你別動我的東西!」
塗科嘴裡鼓鼓囊囊,嘴角還沾著一粒餅渣:「食堂還有一堆!這幫兔崽子都不愛吃,你稀罕剩下的都歸你行不行!」
奚楊懶得理他,瞪他一眼就爬上了床,躺下來打開淘寶搜了一會兒錄音小熊,忽然才想起來問:「鄭疆呢?」
「不知道。」塗科吃完月餅就去刷牙,咬著牙刷含糊不清地說:「這人有病,今天一天搞得隊裡雞飛狗跳的。」
奚楊不予置評,又問:「老向那你怎麼打算?」
塗科摸著剃得乾淨的下巴從洗手間走出來,撩起T恤露出一排整齊有型的腹肌,往床上一倒:「只要身體沒問題,他個人有意願,誰也不能強制他退。救援教練或者訓練指導,哪個他不能幹,就是去駕駛班當個司機,只要能留在隊裡,他也願意。」
「我倒是想勸他退。」奚楊望著天花板中央晃眼的燈管,猶豫道:「他也該歇歇了。佳佳明年要上小學,嫂子身體也不好,家裡又是老又是小的,總得有個人照顧。」
「隨他自己吧,下周找個時間一起去他家看看。」
「嗯。」奚楊翻了個身,舔舔嘴唇準備睡了。
塗科這時又說:「招標下來了,還是安啟。你的小迷妹送來的資料我看了,吳城中隊這兩年有三次滅火服起火的記錄,但最終死亡原因還是煙塵過量、坍塌掩埋和窒息,找不到什麼破綻。」
奚楊悶在被子裡「嗯」了一聲,說:「如果真的有問題,也不可能輕易留下把柄被人抓到。」
塗科當然也懂,他枕著手臂,慢悠悠地說:「不過我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嗯?」奚楊陪周童瘋了一天又淋了雨,這會兒實在有些累了。他想著周童,猜周童這時應該已經洗完了澡,也躺在床上想著自己,心裡便被細細碎碎的思念與甜蜜滿滿填充,安安穩穩,眼皮開始打架。
下鋪的塗科還在說話:「吳城地方小,支隊編制緊,負責請購、採購和驗收的是同一部門,大隊參謀比價三家供應商,再統一送審。」
「支隊財務部負責審批的是個女的,年紀不大,姓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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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奚楊以為周童已經睡下的時候,周童卻連濕衣服都還沒換,昂首挺胸站在宿舍里明晃晃的白熾燈下,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鏗鏘有力地回答著鄭副隊的問題。
「報告,我自己,去剪了頭髮,還看了一場話劇。」
沒說芭蕾舞劇。周童不善撒謊,應對的同時快速地眨了眨眼。
鄭疆卻像不信似的,冷哼了一聲。
一屋子被揪起來的人當中,張思琦首先站出來說:「鄭隊,周童的假是塗......」
他話沒說完就沒打斷。鄭疆握著一根教棍背手稍息,轉向他怒道:「我讓你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