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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2:53 作者: 八口小鍋
    就陪他光明正大地「偷吃」一次。

    第29章

    廚房後門靠牆擺放著一排綠色的垃圾桶,儘管天氣炎熱,卻連一隻飛舞的蚊蠅都沒有,清理得非常乾淨。一隻白色的小狗在牆角的紙箱裡蜷成一團,聽到有人走近,立刻機警地探出腦袋,「汪汪」叫了兩聲。

    「噓」周童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小聲安撫道:「小扁別叫,是我們。」

    小扁是一隻被遺棄的不太純種的西高地,軍醫判斷它大概兩三歲的樣子,是個妹妹。外面的伸縮門根本阻擋不了它小小的個頭,一周總有那麼兩三天,會趁值班人員不注意溜進營區來討吃的。有一回正往裡鑽時剛好遇上開門,它被夾在縫隙里差點擠扁,還好被眼尖的戰士及時發現,於是就有了這麼個名字。

    紙箱是方建華專門給它準備的,時間一長,每個人在進出廚房時都習慣了先過去查個崗,看看這隻編外「狗員」今天有沒有按時來上班。

    大概是遭到過惡劣的對待,隊裡那麼多戰士,小扁只跟方建華一個人親近,但它似乎十分清楚,只要是穿這身綠色衣服的,都是不會欺負它、驅趕打罵它的,會給它東西吃的好人。

    於是聽見周童的聲音它便安靜下來,追著自己的尾巴在紙箱裡轉了兩圈,重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聽著外面兩人推開廚房後門輕輕走了進去,安心地進入了夢鄉。

    就像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周童貓著腰的背影像個作案多次的熟手,一進門就準確無誤地摸索到牆上一排開關,按開了最邊上一個。奚楊跟在他身後,表面很淡定,心卻咚咚直跳,感覺比十八歲那年第一次進火場時還要緊張。

    寬敞整潔的廚房裡,一隻燈管發出的白光只夠照亮一隅之地,猶如一片漆黑中指向舞台中心的聚光燈,讓這一幕看上去有些朦朧,有些曖昧,給了身在其中的人一小片獨屬於他們的空間。

    部隊的食堂可以說是強迫症患者的天堂。長長一排不鏽鋼料理台和水池擦洗得一塵不染,排煙設備沒有一絲油污,置物架上擺滿了藍色的塑料大筐,裡面整齊碼放著雞蛋、黃瓜、西紅柿和土豆,還有一捆捆分量、長短一致的大蔥和韭菜,跟豆角一樣都已擇洗乾淨。瓶瓶罐罐像整齊的隊列一般分類歸置,十幾袋麵粉豆腐塊似的堆疊在一起,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疊好的軍被,就連八角這樣的調料都被有序地碼在盒子裡面,像一件費盡心思打造的藝術品,隨便拿走一顆都會破壞它的完美。

    周童半個身子都快埋進冰櫃裡,小心翼翼地翻找了半天,失望地說:「好像沒有餃子了......」

    冰櫃裡溢出的冷氣讓奚楊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那就隨便吃點吧。」

    給教導員做飯怎麼能隨便。周童直起身,解著袖扣問道:「你喜歡吃什麼?」

    看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奚楊笑著反問:「你會做什麼?」

    做飯自然是沒有問題,但反手解扣子這種事周童卻做得笨手笨腳。「你想吃什麼我都能做。」

    口氣不小卻十分認真,奚楊似乎被打動了,沒做思考便脫口而出:「想吃魚湯泡飯啊。」

    周童還在對付那幾顆扣子,聞言有些詫異地抬起頭:「啊?」

    「唔......」奚楊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抓住周童的手腕,幫他解開扣子,低著頭說:「開玩笑的,你隨便做吧,都行。」

    周童怔怔地看著,看教導員用一雙白淨清瘦的手仔細地把自己的袖子疊了起來,整整齊齊地挽到了肘窩。

    「你剛才說想吃什麼都能做的時候,讓我有點想家。」奚楊挽好一隻又去捉另一隻,這個緩慢細緻的過程讓他漸漸放鬆下來。「小時候挑食,只喜歡吃我媽做的魚,喜歡用魚湯泡米飯。」

    「好了。」眨眼的功夫兩隻袖子都挽好了。奚楊抬起頭,對上周童有點熾熱的目光,微笑著說:「做魚太複雜了,我隨便說說的,就煮個面吧......」

    「清蒸還是紅燒?」

    今晚的教導員說什麼做什麼都分外惹人憐愛。周童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見他愣著不說話,轉身從冰櫃裡取出一條凍魚,拎在手裡再次向他確認道:「阿姨做的是哪一種?」

    只一個夜晚,一個夜晚應該不算太奢侈。奚楊從周童的眼神中讀到了絕對的認真和堅持,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放下了最後一絲一縷顧忌。

    「紅燒。」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周童也跟著高興起來:「好的,沒問題。」他合上冰櫃的門,毫不費力地從高處的架子上拿了一隻大碗,擰開龍頭接了大半碗水,把魚放在裡面消凍。

    做完這些,他又去挑了需要用到的配菜和佐料,還順手取下兩件掛在牆上的圍裙,一件自己穿,另一件遞給了奚楊。

    奚楊不明所以地接了過來。周童自己穿好後見教導員還一臉茫然地站著不動,便又把圍裙從他手裡抽了出來,抖開往他頭上套。

    該系腰上的綁帶時本想叫奚楊轉過身去,但奚楊身後半步就是牆壁,周童便想也沒想就叫他抬高手臂,從正面用擁抱的姿勢圈住了他,邊系邊說:「不是讓你打下手哦,小孩吃飯不都得穿個圍兜麼,一會兒別把你的制服弄髒了,不好洗。」

    雙手無所適從地舉在半空中,聲音近在耳邊的那一刻,沒人知道奚楊有多麼想放縱自己投入這個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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