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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41:03 作者: 絮枳
感受到四面八方不少投過來的視線, 桑暮有些不自在。就邢舟身後不遠傳來的那幾道探究的目光, 足夠讓桑暮的薄臉皮掉到地下。
借著邢舟高大的身軀,桑暮不動聲色地往邊上挪了挪, 整個人隱藏在他健壯肩臂之中, 隔絕了其他人的視線。
然而旁人的打量是少了,卻無法忽視邢舟的。頭頂那雙眼睛好像要把她揉進瞳孔里,半秒都未從她身上離開過。
時間久了,手腕上隱隱傳來憋窒感, 不痛, 但是硌著難受。
常年在修車行泡著,邢舟手掌有不少粗糲的繭子, 乾燥, 摸著糙。他方才過來的時候剛摘下手套,趕著拉人,沒在意手上的油污。
邢舟的黑T看不清污漬,只他臉上和手臂上的幾道黑印, 得以窺見他辛苦修理的模樣。
見他死盯著自己卻不鬆手的樣子,桑暮沉默了下,終是低聲叫他的名字, 「邢舟…」
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有些怯生生的, 讓邢舟從不悅中回過神來。
眼前的姑娘穿著白色的小裙子, 長度不到膝蓋。烏黑長髮披在肩上,唇色紅, 膚白勝雪。在修車行一眾黑不溜秋的大老爺們兒里,桑暮有些格格不入。
灰暗的冷色調裝修,因著桑暮站在那裡,顯得都亮堂多了。
目光移到他們接觸的地方,桑暮膚色本就白,被狠著抓那麼久,被生攥出來紅色倒也正常。
邢舟的手鬆了下,看到那捏痕時,面上的惱怒比方才還重。
不是因為桑暮,是因為自己。
那節白皙細瘦的手腕上,還沾了些自己手上蹭到的污漬,黑乎乎的。
剛想和桑暮說些什麼,注意到她不自在的模樣,邢舟扭頭看了眼,擰眉道:「你們很閒?」
以彭焰為首圍觀的一群人被邢舟這眼刀唬得一激靈。忙識相相地四散開來,不八卦不多嘴,給足了他們空間。
邢舟沉默了下,轉而拉著桑暮就走。
他步子不大,有意遷就著桑暮的速度。
帶著她繞過障礙,一路來到休息室。邢舟推開門,把她拉進洗手間。
水龍頭被擰開,桑暮的手直接被他拽過去。他臉色不好,手上這回卻注意了力道。
他打了香皂往桑暮沾了油污的手腕上搓了兩下,指腹上的繭子搓著桑暮的皮肉,想要洗掉油污,還真難控制手上的分寸。
桑暮站在洗手池旁,只覺愣怔又魔幻。
怎麼還給自己洗起手來了,還頂著那樣一副難看的表情。
而且他好笨,拇指在上面蹭來蹭去,又不是撓痒痒,怎麼可能洗掉贓污。
桑暮把手抽了抽,道:「我自己來。」
聞言,邢舟停了下,看她一眼就鬆了手。
黑色油污不好清洗,桑暮用香皂在手心打了泡沫,然後再放到手腕上揉搓。
小小的洗手間裡只有不算大的流水聲,桑暮洗完在池子上方甩了甩手,剛準備轉身問邢舟有沒有紙巾,身後突然貼上來一具身子。
車行的淋浴間狹小,沒有窗。懸掛著的防水門帘把洗手池和花灑分隔開。
肩骨被撞了下,桑暮抬起頭,從鏡子裡和邢舟的眼神對上。
後者視線凌厲,像能活剮人一層皮。
原本邢舟怕桑暮躲著自己,是想讓汪曼雲幫忙製造個相處的機會,鑰匙自然是他給汪曼雲的,可是他們兩個應該都沒想到,桑暮居然會直接找到車行來。
或許是汪曼雲演過了,邢舟想。
桑暮的突然出現讓他措手不及,都來不及斟酌好說些什麼,眼看著就要錯過這次機會,邢舟沒再猶豫了。
他走上前,雙臂張開撐在洗手池兩側。身軀池台圍成不規則圓形,把桑暮圈在中間。
靠得近,桑暮不用回頭就能感受到邢舟身上的熱氣。
肩胛不小心地擦碰過,又退了些距離。
儘管是鏡中,那深邃的雙眸還是讓人難以忽視。桑暮躲了下,白皙的手指緊按著洗手池。
片刻,她抬起眼,重新對上那雙眼睛。
「上次在月亮湖...」邢舟的眼皮斂下,嗓眼一哽,「我...抱歉。」
聞言,桑暮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晚的事,他們兩個默契地閉口不言。這還是這麼多天以來,他們頭回把這件事搬到明面兒上來說。不由得,桑暮想起當時的情狀,還有溫度和堅硬感。
畫面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幾乎是下意識的,桑暮往前擠了擠身體。
兩人本就不遠的距離硬生生又挪開條小縫。
邢舟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差這個字來形容了。
不過能怎麼辦,還不是自己乾的破事兒。
到頭來還得自己擔著。
「桑暮,我是個正常男人。」邢舟解釋著,「不過沒控制住,也是我混在先,我知錯了。」
「我...我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的...」
身後的呼吸漸漸深重,桑暮的腦袋也越來越低,髮絲遮擋下耳垂紅的幾乎能滴出血。
然而邢舟沒察覺,反而越說越來勁,急於證明自己的「潔身自好」。
「我之前沒這樣過。」
「只對你,真的。」
「我——」
「別說了!」
後面的話卡在喉嚨里沒說出來,桑暮突然出聲,還讓邢舟愣了下。
抬起眼的時候,桑暮幾乎是瞪向了邢舟。耳垂的紅被她的長髮遮掩,唇舌幾乎要打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