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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41:03 作者: 絮枳
    方斯延心間一動,有什麼話呼之欲出。上下嘴唇翕動片刻,還是咽了回去。

    「沒事。」方斯延眉眼微彎,「畢業快樂,桑暮。」

    人海喧鬧中,方斯延的聲音溫潤的似泉水,清冽平和。

    「謝謝。」桑暮停頓了片刻,朝他揮了揮手,「要一起合照嗎?」

    方斯延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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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天在學校里跑來跑去,把從前沒逛過的地方幾乎都要走個遍。中午在食堂吃了飯,下午就又開始在學校奔波。

    趕著日頭傾斜,桑暮她們幾個一起去了學校門口的畢業生簽字牆,縮在簽字牆旁邊的陰影里,就等著拍完合照之後找個地方吃飯吹空調。

    「學士服好厚,我感覺我人要化了。」戴葵一用學校的畢業周邊扇子不停地給自己扇風,「早上六點多就爬起來化妝,到現在連水都沒喝幾口,我可就等著晚上那頓飯了!」

    「晚上吃什麼啊?」莊童問,「烤肉?火鍋?還是別的什麼?」

    谷伊曉接話道:「都畢業了還不得來幾道硬菜。」

    討論吃什麼硬菜的時間裡,桑暮拿出手機隨意看了看。

    微信朋友圈冒出了幾十個小紅點,還有不斷往上升的趨勢。

    方才趁著等奶茶的時間,戴葵一P好了照片發到群里。奶茶難等,朋友圈編輯得倒是快。

    桑暮點開自己的那條,評論區已經熱熱鬧鬧。

    [葉檸:美死我了桑桑寶貝!]

    [戴葵一:攝影師在這裡(舉手)!]

    [彭焰:今天畢業啊!早說,我上學校給你整一卡車花慶祝你畢業!]

    視線在滑到彭焰那條時停了下。

    桑暮記得邢舟說過,他是和彭焰一起去東鄰的。

    難道他們回來了嗎?

    思緒又開始發亂,桑暮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戴葵一提醒輪到她們拍照才回過神來。

    因著算是大學期間宿舍內的最後一次聚餐,桑暮她們玩到了很晚。

    幾個人又哭又笑,看起來和要耍酒瘋似的。

    回到江槐小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桑暮趕上了最後一班地鐵。

    路上行人寥寥,到了小區更是。漆黑的樓棟在夜色里像是魁梧的巨人,黑壓壓一排,路燈微弱,顯得格外靜謐。

    白天沒有繼續的思緒到了此刻重新竄到桑暮腦海里。

    桑暮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慢悠悠走著,心情說不上來的奇怪。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邢舟應該沒出什麼大事,不然彭焰估計也沒那個功夫刷朋友圈。

    至於他這兩天超乎尋常的安靜,桑暮猜不到原因,也不想去猜。

    這時,局限的視野里出現了一輛電動車。

    桑暮抬起頭,看到車子停在路沿上,上面橫搭著件雨衣,已經落了灰。

    步子被迫停下,桑暮看著那層細細的灰塵,有些出神。

    她承認,自己是有點失落。

    原因難以探究,太陌生了,捉摸不清。

    小區不算大,沒幾分鐘就到了單元樓門口。桑暮的視線終於從腳尖移開,往門口看了眼。

    匆匆一瞥,目光卻停住了。

    四四方方的單元樓門口有兩層台階,門內黑乎乎一片沒有任何光影。

    男人就坐在台階最邊上,長腿收不住,越過台階踩著地面。他微弓了身子坐著,手臂搭在大腿上,肩後肌肉把衣料撐的鼓起。黑T黑褲,唯一的色彩是手裡那支向日葵。

    聽到腳步聲,男人抬頭看過去。

    目光相對的那刻,桑暮感覺自己的心臟震了下。

    雙腿生根在原地,桑暮怔忡地看過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邢舟起身走了過來,他步子大,很快就站在了桑暮身前。

    方才隔得遠,周圍又黑,桑暮看不清他的神情。如今離得這樣近,桑暮輕易地發現了不對勁。

    幾天不見,邢舟的五官輪廓貌似更清瘦立體了些。他眼下是深深的烏青,嘴唇蒼白,眼白處的血絲紅的嚇人。

    不僅如此,他的下巴還冒出了些青色胡茬,顯得疲憊不堪。

    邢舟低頭看著桑暮,她懷裡有滿滿一捧向日葵,包裝精緻,還有別的小花枝作為搭配。

    不由得,邢舟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那孤零零的一根。

    攥著花柄的手緊了緊,覺得有點拿不出手。邢舟眉毛緊擰,卻又想努力做出溫柔的樣子,生扯出抹笑,看著卻比凶人時的表情還可怕。

    「桑暮。」

    一開口,男人的聲音啞的不像話。像連著好幾天沒喝水似的,又干又澀。

    「畢業快樂。」

    邊說著,邢舟還是還是遞過去了那枝花,「今天時間趕,下次給你補更好的。」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男人的低語和偶爾的蟬鳴之外,什麼都聽不到。

    桑暮心情複雜,見他這模樣,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她接過了那枝向日葵,朝邢舟笑了笑,「謝謝你,邢舟。」

    柔軟的嗓音好像能撫平一切,邢舟沉沉的看著桑暮,眼裡的情緒不分明。

    眼前的人眸光溫和,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讓人無端平靜下來。

    突然,邢舟說了句話。

    「就一分鐘。」

    男人的嗓子粗,聲音很低。這話沒頭沒尾,桑暮沒明白他的意思。

    「什麼?」

    尾音還沒收好,桑暮就落入了一個滾燙的懷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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