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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0:48 作者: 時汀
    見他沒有回答,喻進也沒為難,只道:「還好沒有什麼大礙,好好休息按時吃藥就行。還有,以後不要再讓她去那種地方了。」

    傅庭禮點點頭,問:「她這個病……是什麼時候的事?」

    喻進:「只能說是很早以前就有了。具體情況我不便透露。」

    眼前的男人死死地盯著他,莫名有種壓迫感。

    但喻進還是一板一眼道:「尊重病人的隱私是我們基本的職業道德,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等姜小姐醒了詢問本人。但是既然她選擇不告訴任何人,我認為你還是尊重她的意願比較好。」

    傅庭禮默了默:「我知道了。」

    喻進準備離開,傅庭禮又叫出他:「這個病……有可能痊癒嗎?」

    喻進點點頭:「有。目前有兩種治癒手段,一個是藥物治療,一個是心理治療。藥物治療局限性很大,如果想痊癒需要她自己解開心結,面對困難,能明白麼?」

    傅庭禮唯一思忖,點點頭:「我明白了。」

    等喻進走後,傅庭禮望向病床上的姜虞。大抵是做了什麼噩夢,姜虞臉色蒼白,緊緊皺著眉。

    他走過去,幫姜虞掖好被子,卻被她抓住了手。

    傅庭禮掙了掙,姜虞卻抓得很死,眉頭也舒展了些。傅庭禮沒再掙扎,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

    為什麼她會得幽閉恐懼症,而且連家裡人都不願意告訴?

    傅庭禮蹙了下眉。

    正好齊紀買了些水和麵包回來,傅庭禮道:「查一下她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姜虞做了個冗長的夢。

    夢裡是個破敗不堪的小黑屋,大門緊鎖,除了門縫間透過來的那一條光亮,沒有任何光芒。

    她緊緊地抱住雙腿,把臉埋在膝蓋上,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漂亮的公主裙被一地的灰塵弄髒,細白的腿上還有血污。

    9歲的時候她被綁過架。歹徒圖錢,讓姜為民不准報警,用五百萬把她贖回去。姜為民得知她失蹤後驚慌失措,連連答應歹徒要求,按照他們說的方法熟人。

    大概是他的態度很配合,歹徒心情大好,給姜虞送了瓶礦泉水和餅乾進去。

    男人撕掉她嘴上的膠帶,把東西往前一遞。

    姜虞小心翼翼地看著面前戴著頭罩的男人,不願意吃他拿來的東西。

    男人聲音很難聽,像是一隻鴨子在叫。見姜虞不吃自己拿來的東西,他吹了個口哨,嘲諷道:「東西都是乾淨的,我哪兒能把你弄死啊,你死了我去哪兒拿那五百萬?」

    姜虞餓得要命,聽他這麼說,小心翼翼地咬了口餅乾。

    男人沒耐心地把餅乾都塞到她嘴裡,又擰開礦泉水瓶蓋。他瞅了眼姜虞細胳膊細腿,冷哼一聲:「你這丫頭,啥也幹不了,也就值個錢了。在我眼裡,你就是人民幣。」

    這話深深地刺到姜虞,她惡狠狠地瞪著男人,男人卻大笑起來:「怎麼著?你除了值錢點,還有什麼用?」

    他把礦泉水瓶隨意丟在地上,「砰」的一下關上大門。

    姜虞蜷成一團,止不住地流眼淚。她小聲地叫著余靜的名字,希望她能來救自己,心裡卻清楚她永遠不會出現了。

    四歲那年余靜去世,沒兩年,姜為民娶了趙秀清。至此以後,姜家和余家徹底決裂,她的外公因為她姓姜,不願意認她,而另一邊姜為民滿心滿眼都是新妻子。

    趙秀清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趙秀清,再加上記恨姜為民娶妻的事,她對姜為民沒有好臉色。

    又過一年,趙秀清懷孕生子,所有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姜恪身上。畢竟他是男孩兒,姜為民還是希望有個兒子能繼承公司。姜虞變成了家裡幽靈人一般的存在,不管在哪裡似乎都是多餘的。

    直到這次她被綁架,姜為民才意識到自己對女兒的疏忽,想起余靜去世時答應過她的話。他懊悔不已,不管綁匪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無條件答應。

    只要他們放了姜虞。

    姜虞困在小黑屋裡又困又怕,恍恍惚惚間,她聽到劫匪打了第二個電話。

    她聽不到電話那邊的聲音,但從劫匪的語氣和措辭中,她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是趙秀清偷偷給劫匪打來的電話。她告訴劫匪他們這麼做是犯法的,姜家不僅不會準備錢,而且會報警把他們抓起來。

    這話聽上去義憤填膺,但是連當時只有九歲的姜虞都明白,這個意思就是要她去死。

    姜虞徹底對這個家心灰意冷,男人的話和趙秀清打來的電話成為她這輩子都揮之不去的陰影。

    好在劫匪沒有相信趙秀清,選擇了相信姜為民。

    劫匪又和姜為民加了價,拿到錢,他們放了姜虞。

    姜虞回家後,姜為民報警,沒過多久劫匪落網。

    自那以後,姜為民深覺愧對女兒,不論她提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姜虞也學會了如何在這個家生存,她學會了用撒嬌博取姜為民的關注,在他的底線之上提出一系列無理的要求。

    她沒有告訴過別人趙秀清打過的那通電話,也沒告訴別人自己自那之後患上了幽閉恐懼症,她不願讓別人知道那件事對她的影響有多深。

    在外人眼裡,姜家寵她寵得無法無天,可只有她清楚這個家到底是什麼樣的。

    她對家裡的一切都看得很淡,也不介意姜為民把她的婚姻當做商場上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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