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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30:48 作者: 時汀
    姜虞把酒倒進高腳杯中,遞了一杯給傅庭禮,輕輕碰了下杯:「來,慶祝我們活動順利,還有,終於要恢復單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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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驟雨後的江城滲著涼意,空氣都變得濕漉漉的。

    姜虞胳膊搭在露台邊沿的玻璃圍欄上,眺望著遠方的萬家燈火。

    就在十幾分鐘前,她恢復了「單身」。要不是傅庭禮攔著,她真想把那兩份惱人的協議撕碎,從高層上一把揚下去。

    協議簽得離譜,白送了傅家一個項目,還給傅庭禮當了兩個月的便宜女友。這下終於結束,不用再給他當工具人了。

    姜虞咧嘴笑了笑,飲盡杯中的紅酒,又從旁邊拿起酒瓶,準備再倒一杯。

    她喝得微醺,臉頰氳著一層薄薄的緋紅。夜風浮動,吹滅了臉上的些許燙意。

    倚在一旁的傅庭禮見她還要再喝,抬手拿走她手裡的瓶子:「別喝了。」

    姜虞暈乎乎地搖了搖頭,又跑去他的酒櫃挑了瓶新的,打開倒了一杯。

    回到露台,姜虞得意洋洋地朝他揚了揚手中倒滿紅酒的酒杯,笑嘻嘻道:「不讓我喝,我就把你家的酒全都打開。」

    傅庭禮無語,沒再管她。

    姜虞靠在露台邊,問他:「傅嘉遠真的不回來了?」

    傅庭禮漫不經心地搖著手中的酒杯,淡淡答道:「或許。」

    姜虞托起下巴,看著遠處的景象發呆:「那個白嫣然有什麼好的,至於為了她放棄一切?」

    她嘖了一聲,「還搞得我像個沒人要的棄婦一樣。」

    她抓住傅庭禮的胳膊,指了指自己:「你說,我比那個白嫣然差在哪裡?」

    傅庭禮道:「我不認識那位白小姐。」

    姜虞不滿地撇了下嘴,小聲嘟囔:「真討厭,連騙我下都不願意。」

    傅庭禮睨了她一眼,問:「如果嘉遠回來,你有什麼打算?」

    姜虞歪頭想了想,望向他。

    「別想了,我不會再幫你做這種事。」傅庭禮淡聲道。

    姜虞:「……不厚道。」

    她在心底默默腹誹,拿了項目就跑,真是渣男。

    姜虞冷哼一聲,不滿道:「沒有你我也有的是辦法。但凡傅嘉遠敢回來,我就讓他也嘗嘗被拋棄後受盡嘲笑的滋味。」

    傅庭禮捧著酒杯,微垂下眼眸。他有些不解:「既然不喜歡,何必再糾纏下去。他值得你這麼做麼?」

    姜虞愣了下,沉思片刻,她道:「他擊碎了我所有的驕傲,我沒法原諒。」

    濃稠的夜色中有一抹紅光划過,姜虞仰起頭,漫不經心地望著那抹小紅點。

    紅光消失在夜幕的另一端,姜虞收回目光。

    她抿了口紅酒,側過頭問傅庭禮:「我這麼對傅嘉遠,你會不會介意啊?」

    雖說傅嘉遠是傅庭禮的侄子,兩人年紀也相仿。但兩人從小到大,鮮少呆在一起,漸漸地,觀念也變得不同,接觸得更少了。

    傅庭禮的神色很淡,沒有一絲波瀾:「不會。他需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姜虞笑了笑,道:「你這人真是無情。」

    她伸手戳了戳他心臟的位置,「傅叔叔,當初你要是願意聯姻多好。我們兩個沒有感情的人在一起,就不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了。」

    傅庭禮沒有回應,而是問道:「你為什麼會選擇聯姻?」

    姜虞一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們這樣的,有幾個能逃過聯姻的命運?還不如屈服於現實。」

    傅庭禮望向她:「你不是會『屈服於現實』的人。」

    姜虞眨眨眼:「傅叔叔,我說過,利益才是婚姻的基礎。愛情或許可以調節婚姻,但沒有利益絕不會長遠。既然如此,我何必非要浪費時間浪費感情去追求所謂的愛情?」

    姜虞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給自己和傅庭禮倒滿,「給你講個很無聊的故事吧。你知道興海能源的余家嗎?」

    傅庭禮微微含頜。興海能源是江城最早做能源生意的那批企業,在江城根基深厚,也算是名門望族。他們之前有過合作,自然知道。

    「我媽是余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在帝都上大學的時候認識了我爸。那會兒我爸還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可是我媽就是喜歡他,不惜和所有人作對,非要嫁給我爸。他們兩人結婚後,姥爺不忍心女兒受苦,就在生意上照顧我爸。還好我爸不負所望,很快就把公司做了起來。

    「那會兒我爸媽的事在圈裡算是一段佳話,別人都羨慕我媽嫁給了愛情。」

    姜虞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哽咽,「可是後來……後來我爸生意做得越來越大,工作忙,顧不上我媽。我媽去世那天他還在外地出差,都沒能陪她最後一程。我媽去世後不到兩年,他又娶了別人,和余家徹底斷了往來。他明明說過會愛她一輩子的,可後來呢?還不是娶了別人……」

    姜虞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她的聲音徹底噎住。

    隔了良久,她輕哂一聲:「你看,什麼狗屁愛情。」

    這是她第一次說出這麼粗俗的話,但她情緒激動,忍不住這樣說。

    姜為民對她固然好,但更多的是出於對余靜的愧疚,他想讓姜虞原諒自己的選擇。

    怎麼可能原諒。

    他永遠不知道是自己對她的傷害讓她心甘情願地用下半輩子做一枚商場上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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