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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23:01 作者: 葉淅寶
……
夜色稀疏,梧桐樹的枝丫光禿禿的,在大石塊上落下影子。
今天另一個和遲茉一起工作的服務生走過來,猶豫地問:「茉茉,你還好嗎?」
「嗯。」
她和遲茉一起蹲下來,音調裡帶著哭腔,一臉後怕地說:「你看起來好平靜,我真的要被嚇死了,我真的以為今天要交待在這兒,我還有那麼多地方沒有去玩,我還沒談過戀愛,嗚嗚嗚嗚……」
最後一句話把遲茉逗笑了,她輕聲安慰著:「這不是沒事兒了嗎?說明我們命大,就當看了警匪片吧。」
那個女孩點點頭:「幸好有那個好心的大叔,聽說他是退役的軍人,幸好幸好。」
女孩又恨恨地講起那個歹徒。
剛剛聽旁邊的人說,這個男人就是在附近住著,自從去年炒股失敗,一直待在家裡酗酒,今天可能是在報復社會。
遲茉心驚膽戰,想起之前新聞報導里,那些為了泄私憤闖入學校里持刀殺無辜孩童的歹徒,一陣後怕。
實在是太惡毒了。
不知道剛剛受傷的那兩個人,有沒有事兒。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忽然,遲茉視野里一陣刺目的白光,轉而,一輛熟悉的保時捷停在路邊。
遲茉眯著眼睛看向來人,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阿初哥怎麼來了?
周嘉渡眉頭緊鎖,一眼看到蹲在路口大石塊旁的遲茉,腳步飛快地趕過來,停在她身邊。
冬日燈下沒有飛蚊,遲茉卻似乎聽到了耳邊有細碎的蟲吟,她仍舊蹲著,一言不發地仰頭逆光看著周嘉渡,男人也一句話都不說。
他的面容被燈光打得模糊,只是眉頭的川字卻清晰可見。
僅僅一晚上,遲茉卻已經歷生死。
她那顆不安的心,突然變成稀巴爛,溢出一地酸澀。
遲茉大喊了一聲:「阿初哥!」
周嘉渡的臉上也露出裂痕,他從地上拎起那小小的一隻,把她抱進懷裡,安撫著:「沒事了,沒事了……」
剛剛快要趕到玳瑁胡同的時候,新聞出來了。
梁響在他耳邊念著:「就在剛剛,玳瑁胡同里的一家奶茶店,突然闖進一名持刀歹徒……目前有兩名年輕女子受傷……」
周嘉渡被前所未有的恐懼侵襲著,油門踩到最底,一路飛馳而來。
遲茉抱著周嘉渡,雙手環繞在他腰上,頭埋進他胸前的衣服里。
他的身上,有一種很乾淨的香氣,讓她覺得安心。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剛剛的遲茉,看起來很鎮定,這一刻那根弦突然松下來,慌張、害怕、緊張後知後覺地一起湧上來。
真的,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梁響也下了車,在旁邊安慰哭得一塌糊塗的女朋友,剛剛她就在遲茉後邊的那張桌子。
懷裡的少女安安靜靜,只是顫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不安,唇色蒼白。
周嘉渡忽然伸手,把遲茉打橫抱了起來。
天旋地轉間,女孩看到夜空里半彎月。
「阿初哥。」遲茉勾住周嘉渡的脖子。
「先去車上,車裡暖和。」他溫柔地說著。
遲茉一會兒還得去警局做筆錄,暫時走不了。
周嘉渡把遲茉抱進車寬敞的后座,忽然又抓住她的手。
「這是怎麼弄的?」
遲茉低頭一看,右手手心裡一道長長的刀痕,正在滋著血珠,她剛剛竟然沒有發現。
現在五臟六腑歸位,恍惚覺出痛意。
周嘉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難以想像剛剛的場面究竟有多兇險。
「還有別處有傷嗎?」
遲茉搖了搖頭。
「再仔細想想。」他分外嚴肅地說。
「真沒有啦。」
周嘉渡從前邊手套箱裡取出醫藥箱,用完碘伏幫她包紮,包了一半又覺得不妥,跑出去去找留在現場的醫生。
不知他說了什麼,醫生跟著他一起過來,看了看遲茉手中的傷口,說:「也不是特別深,但還是去打破傷風吧。」
周嘉渡道著謝,開車帶遲茉去最近的診所打了破傷風。
從診所出來,遲茉看著他的路線,並沒有要返回奶茶店的意思,她提醒道:「阿初哥,我還得回去做筆錄呢。」
周嘉渡沒出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明天去吧,我剛剛和警察說了,今天太晚了。」
「哦。」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他的聲音非常的沉重,很難過的樣子。
周嘉渡剛剛下車的時候,又聽人完整講了剛剛的情況。
他不敢想像,如果沒有那個好心男人在場,結果會有多慘烈。
他一陣後怕,脖頸上仿佛爬滿了毒蛇,在吐著信子,後背發涼。
可以想像,小姑娘會有多怕。
可她竟然一滴眼淚都沒有落。
周嘉渡腦海中閃出剛剛她蹲在路燈下的那一幕,孤獨又堅強。
讓人心澀澀發疼。
好一會兒,周嘉渡才緩過來,溫著聲音問:「餓嗎?我們去吃東西吧。」
遲茉抱著自己的包,她其實不餓,但想著突然而來的周嘉渡可能沒吃飯,便答應了。
「茉茉,你是在那家奶茶店做兼職嗎?」
「嗯。」
她之前沒有告訴過他。